玩家B:“……”
問他他問誰?!
但也真是,戰戰兢兢大半天,時刻提防著罐子裡冒出個人頭來嚇人。結果從頭到尾都沒個動靜,反倒是一路好吃好喝地給招待著。
再看現在,白霧蒸騰氤氳,溫度正好高出那麼一點的溫泉水熨燙著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簡直洗淨了一整天的疲憊。
……還真夠愜意的。
前提是這不是個恐怖遊戲。
可話又說回來,雖說這恐怖遊戲本身就是個都市傳說,但並不會危及到現實。
迄今為止進入遊戲的“玩家”也有好些人驗證過,過程中的死亡也隻會讓你在那個副本裡的努力化為烏有,重新登入換個新副本重開就得了。
問題不大問題不大。
玩家B:“這不也挺好的,就當免費溫泉遊了。”
“你想想,”他幽幽地說,“是現在水裡冒出個骷髏頭可怕,還是你突然被一通電話從遊戲裡拽出來結果發現是你負責的項目出了大問題,得趕緊回去通宵加班可怕?”
玩家A:“…………………………”
兄啊,你都經曆了些什麼啊?
“致不用通宵的溫泉旅行。”他肅穆地說。
玩家B:“致店老板。”
彆的不說,這家旅館的各方麵條件還真不錯嘿!
*
隔空被cue的老板表麵笑嘻嘻,心裡……
心裡敢有什麼想法嗎他!
天知道他為了把這裡拾掇得看不出一絲破綻有多麼努力,力求方方麵麵都做到最佳好讓不速之客們根本顧不上彆的——他要是當初還活著的時候付出這麼大經曆,早就開成五星級連鎖店了,哪還至於破產到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來。
他已經想好了自己對應的方針。
調查員也理應得到休息,調查員也有脆弱的權利。
隻要他把這裡經營成惡劣沙漠與凶猛險境中的一方綠洲,就沒有人能懷疑他的目的,沒有人!
他還是太天真了。
畢竟世界上總有那麼一類……以目前而言,是至少總有那麼一位,打從一開始就是專門奔著彆的目的來的。
看著笑眯眯的林柚,安德魯·科爾克拉夫感覺襯衫背後都濕透了。
還好今天穿得厚。
一個也就罷了,和她同行的那個膚色偏黑的男人也就在旁邊牆上靠著。明明沒什麼表情,姿態中卻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感——但那也隻是轉瞬即逝,當他再看過去,隻感覺對方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一切,以旁觀者的角度。
安德魯才詫異於自己怎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就聽他心心念念想請走的那尊大佛開了口。
“這廚房挺乾淨啊?”
安德魯:“……”
“哎,還行還行,”他哈哈笑道,“這不是剛好換個地方嘛,就想著把廚房也弄敞亮點。”
“也是。”
林柚點點頭,讚同道:“那個離能活動開還是差一點,這樣也方便。”
安德魯:“………………”
他想起上次留下的一片狼藉。
你還想怎麼活動?還想怎麼活動?!這次連他自己都有可能危在旦夕啊!!!
這次真的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了,林柚本意隻是跟著老熟人參觀新門麵,感歎下這樣做飯也方便,想起來就隨口問道:“怎麼沒見廚師啊?”
安德魯:“……哈哈哈哈哈哈他回老家看祖母去了,這幾天隻好我親自下廚了。”
話音未落,他向後踢了一腳不安分的長腳燉鍋,隔著櫃門把它踹了回去。
再抬眼就正對上那男人笑吟吟的視線,驚得安德魯又是一震。
好在他似乎也就是掃過來一眼,很快又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安德魯沉默幾秒,卡在這兩人的視野死角擦擦額頭上亮晶晶的冷汗,感覺整個鬼都要被物理超度了。
最後好歹是打著哈哈領著參觀了一圈,等安德魯終於得以把在他眼中與煞星無異的倆人送走,覺得自己隻要再往前一步就可以直接踏進來生。
真的累,比當初收拾掉一整個旅遊團還累。
所謂的“驚魂夜”——第一晚就這麼在平安無事中度過,聽著樓上樓下此起彼伏的均勻呼吸聲,他這位名義上的“老板”和自己的員工枯坐了整夜,相對無言,惟有淚千行。
隔日清早,名義上是來旅遊的玩家們在旅館內部觸發不出什麼事件,自然是要出去轉轉的。鎮上已經為即將到來的亡靈節做起了準備,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在分發配花的推車,眼瞧著原本可以大快朵頤的肥肉到了嘴邊卻因各種各樣的原因無法下口、如今越走越遠——
安德魯站成了一尊石像,今生似乎不會再有悲喜。
……
不行動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不行動的。
該恰的飯要恰,該完成的KPI也得完成,就這麼放任預定目標一個不漏地全跑了,那可真是一點都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