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快樂就是這麼簡單。
方才還給人陰森寒涼感的墓地群此時此刻無影無蹤,隻剩中央一座被掘開了的墓碑,厚實石板斜插在還算鬆軟的土地上,正好容人坐在上頭乘涼。本該是一片潦倒破敗之色,可林柚瞧了,那成就感嗖嗖往外冒。
至於個中原因,恐怕隻有剛剛因為被填滿而重新突破了卡牌數量限製的圖鑒知曉。
就是這景象放到旁人眼裡,恐怕隻會聯想起一句話——
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當然了,你要指望當事人有自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林柚靠在那塊僅存的蔓著青苔的石碑上,絲毫不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哪裡不對,笑眯眯地望向直挺挺戳在一旁的安德魯,後者隻想再往回縮縮,恨不得把自己縮成根本瞧不見的豆芽菜大小。
他有一種衝動,那就是回去按死那年那月那日決定開店而迎來這位祖宗的自己——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他到現在還記得幾位僵屍兄弟看過來的眼神,簡直是明晃晃地寫著“就是你小子把人類引到這兒來的吧”,想想就知道要是有機會再見麵……
……不敢想不敢想。
然而眼前的人顯然也沒有任何放過他的打算,親眼目睹過不止一次的鬼怪如何遭殃後,安德魯深諳自己現在能好好站在這裡已經是莫大的幸運這一道理。這次也不敢跑了,就這麼老老實實站在邊上等待發落。
說實話,林柚還在考慮這個問題,既然現在不用擔心卡槽,旅館裡棲息的那些個鬼怪挨個收成卡牌也不錯,但是就利用效率而言——
“那家旅館至少名義上是你在管理,對吧?”她笑問道。
安德魯又被她盯出了一身冷汗,“……對對對。”
那就沒問題了。
哪怕隻占了個管理者的名頭,也是真能拿主意的那個“人”。
“我來之前跟你的員工們玩了點小遊戲,”林柚眨眨眼,“然後跟它們就某些方麵的問題達成了一致,就等你回去了。”
安德魯:“………………”
他完全不想知道那些所謂的小遊戲是什麼!!!
林柚:“我現在放你回去,你知道回去以後該做什麼吧?”
他敢說不嗎!
“知道,當然知道。”老板苦哈哈地連連點頭哈腰起來,“我這就幫它們一起拾掇地方去,爭取速戰速決。”
“那樣最好。”
林柚誠心誠意地說:“麻煩你了?”
他何德何能受得起這——
“沒事沒事,算不上算不上,”安德魯一個立正,“那您慢慢歇著哈,我就先走了!”
話音未落,還不等她回應,橫屍後就半人不鬼的老板的身影有如暗夜裡最閃亮的一道光,唰地就消失在通往旅館的街道儘頭。
溜了溜了。
林柚:“……”
跑那麼快乾嘛?她有那麼恐怖嗎?
算了。
場景卡喜加一,快樂真的如此簡單。
她也不急著回去,反正等收了卡,應該也差不多通關了,暫時遠離那雞飛狗跳也挺好,不如就在外頭再欣賞一下沿途的風土人情。
寫作欣賞,讀作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漏網之魚。
墓地——現在已經空得不能再叫墓地了——本就偏僻,外麵的街道上更是空無一人,隻餘路燈拖曳出的長長影子作伴。這邊時興節慶時在胸口彆上白花以作對死者的邀請,連帶著整條街道的裝扮也如是,白雛菊編成的花束或是花帶在輕風下搖動,又在燈光輝映下泛出微微的透色。其中也不乏手工雕琢而成的假花,工藝精致又繁複,幾乎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
沐浴在此等景色之下,原本因這節日名字該有的詭譎氛圍絲毫不存在不說,反而映襯出了幾分美感。遠遠已經能看到溫泉旅館的屋簷,想想馬上要迎來這個副本的結束,她居然還覺得有點可惜,要是能再身臨其境地體驗一下這所謂的亡靈節就好了。
“我猜。”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有人該履行她的承諾了?”
“我又沒說不算數。”
林柚停下腳步,回身挑挑眉,果然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立在了陰影之下,“你開你的條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