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鈴響過一遍,雪見未枝端正地坐在座位上沐浴夕陽的光輝。
幸村精市收拾好書包,輕輕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枝枝,在想什麼呢?你今天居然沒有一放學就衝出校門。”
風一樣的校園傳說今日不營業,雪見未枝深沉地看著夕陽中的雲層,回答道:“我在想黃昏議會今天的商討結果,關押在第四號十字架下的囚徒被判處死刑了嗎?”
“今天換劇本了?”幸村精市見怪不怪,“昨天不還是黑暗法庭審判神聖十字軍盜火人的劇情嗎?”
說起來,最近枝枝的中二小劇本似乎都和“審判”、“死刑”、“刑訊”有關,是受什麼刺激了嗎?
“五條老師說那個劇本不好,他喜歡更高大上的角色。”雪見未枝生無可戀地說,“他威脅說不給他改角色就要我多做一張卷子,所以我把他從黑暗法庭審判官改成了黃昏議會的會長。”
要是還不滿意,她隻能臨時編一個極樂世界大天使裁決怠惰小惡魔的劇情了。
五條悟一頭白毛,天使本使,怠惰小惡魔枝枝不敢說話。
“劇本居然是有原型的嗎?”幸村精市肅然起敬,枝枝真是太敬業了,藝術來源於科學。
“等等,那你的角色豈不是……?”他遲疑問。
“被判死刑的、審判的、裁決的正是在下本人。”雪見未枝癱倒在桌子上,“幸村君,人生怎麼會如此艱難啊?”
“枝枝怎麼了,受刺激了?”仁王雅治探頭過來,“今天數學小考你進步了五名耶,強無敵。”
“少年,不要高興太早,變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雪見未枝把卷子攤開看了看,並不因為自己進步五名而高興。
不,其實她還是挺滿足的,這個成績已經夠好了,她非常知足。
但她的補習老師不知足。
“枝枝小笨豬。”五條悟雙手扯住女孩的臉向兩邊拉,不滿地質問,“這麼——這麼簡單的題目為什麼能錯啊!”
“……哪裡@#¥簡單%*嗚嗚。”她含糊不清地說,“壓軸題耶!根本不是我能做的題好嗎?”
雪見未枝要被五條悟的沒常識逼瘋了。隻要是上過學的朋友們都知道,壓軸題顧名思義,是用來放棄的,不是用來做的!
能被她這種數學學渣解出來的題目能叫壓軸題嗎?你是不是看不起偉大的出卷老師?
五條悟表示他不聽不聽,區區國中數學,他的學生怎麼能連滿分都拿不到?
“我還沒有開始教你微積分,你怎麼可以覺得難呢?”五條悟很委屈。
他是個多麼善解人意的老師啊,為了枝枝他甚至耐著性子翻完了一整本國中數學教輔,還給教輔書糾出了十三處錯誤。
“我還要學微積分的嗎?”雪見未枝瞳孔地震。
枝枝隻是個未成年的小孩,為什麼要讓她承受如此重擔?
“那當然。”五條悟一臉理所當然,“枝枝不是好奇老師的術式嗎?等你學完無限級數收斂就明白了。”
枝枝:告辭,是我不配。
她現在對“無下限”沒有一點點的興趣,她覺得五條悟整個人就是無下限的代名詞。
“這個題。”五條悟指著一道據說99%的學生都會犯錯的選擇題,給枝枝講解,“我們先排除掉A,B明顯不對。再看C和D,C一看就知道是錯的,所以我們選D,聽懂了嗎?”
枝枝:茫然.jpg
“聽不懂嗎?”五條悟也很茫然,“我講的那麼清楚,你哪裡不懂?”
“我隻懂了一件事。”雪見未枝誠懇地說,“我終於明白五條老師你為什麼沒有考到教師資格證了。”
就這教學水平,主考官倒了八輩子血黴也不會讓你過。
“你是不是在罵我?”五條悟揪住小姑娘的臉蛋揉揉,威脅道,“枝枝是個壞孩子,壞孩子居然敢嘲諷老師。”
女孩子的臉蛋很軟,揉起來非常解壓。這項活動是五條悟新發現的遊戲,他正處於樂此不疲的階段。
“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枝枝否定三連。
五條悟不信,五條悟決定今天家庭作業多留一套卷子。
枝枝:不可以!!!!
“他們真的可以嗎?”在辦公室圍觀的國木田獨步額頭滴下冷汗。
五條老師補習小課堂在武裝偵探社的小會客室舉辦,正好麵對國木田獨步的辦公桌。
國木田獨步在辦公閒暇抬頭看向以往的逆徒,一邊快樂於這份痛苦終於不止他一個人承擔,一邊擔心五條悟的精神狀況。
他當初可是差點被孽徒逼到吞太宰治的毒蘑菇洗胃的程度,希望五條悟人不要出事。
看著看著,國木田獨步心中突然一酸,仿佛生恰了一整顆沒剝皮的檸檬。
因為他發現,和補習時自己隻能被枝枝問得啞口無言、被她時不時發作的中二病搞得不得安寧的悲慘狀況不同,五條悟顯得非常愜意。
這個可怕的男人不僅對枝枝的中二病小劇場興致勃勃,他甚至還能十分配合地與她演下去,提出自己的不滿讓枝枝導演給他換更符合身份的劇本。
以往隻有太宰治願意和她玩的枝枝立刻就開心起來,還把自己從來不給人看的小本本《暗の言靈——複仇者之歌》給五條悟看了幾頁——當然,是沒有記他仇的幾頁。
記下的仇恨沒有被擦掉的道理,橋歸橋路歸路,一碼歸一碼,不要小看女人的記恨心。
“枝枝淪陷了。”太宰治拍了拍國木田獨步的肩膀,“你現在知道她是一個多麼冷酷無情的女人了嗎?前天還叫人家小甜甜,現在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再也不來找鶴見川湖畔邊的治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