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少女的眼睛太亮,也或許是她的聲音過於篤定,五條悟聽進耳裡仿佛夏天喝了一罐冰水,一路從喉嚨舒服到胃。
不錯,他就是最強的,逆徒好眼光。
“雖然會有點棘手,但當然是五條老師的勝利。”五條悟打了個響指,“枝枝搞定了嗎?我們去下一家。”
男女搭配,乾活不累。兩個特級咒術師搞定一團殘穢輕輕鬆鬆,雪見未枝繼續先前的話題:
“老師可以戰勝兩麵宿儺,為什麼非要處死宿儺的容器?既然是容器,他在與宿儺意識爭奪身體中應該占據上風,這不是超厲害的嗎?”
你們咒術界怎麼回事,連人才培養計劃都亂七八糟不成體統,這個職業真的有前途嗎?
“因為上麵的那些老東西就是這樣的人啊。”五條悟平淡地說,“為了讓自己睡個好覺,殺死多少人都無所謂。”
“我覺得比起鯊人的刀,安-眠-藥更適合他們。”雪見未枝理解地點頭,“老年人睡不著覺很正常,我這裡有一根撬棍,很樂意借給他們助眠。”
“好主意。”五條悟讚同點頭,“我回頭帶給他們。”
他也很想用撬棍一個個敲碎爛橘子的腦殼。
最後一處殘穢被祓除,五條悟看了眼時間:“快到早上了,我們在埼玉吃完早飯再回去吧。”
“好耶。”雪見未枝舉雙手讚成。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濃厚的黑,走過居民區後連路燈都隱沒在黑暗中。
五條悟大晚上戴著墨鏡也不覺得不對,雪見未枝是完全不怕黑的人,一路都在為老師請客的早餐快樂哼歌。
“枝枝。”五條悟腳步不停,他注視著前方一絲白茫也無的純黑的天空,“你在見夜蛾校長的時候說,成為咒術師的理由是想拯救世界。”
“這不是你真正的理由。”五條悟側頭問,“雖然認識不算久,但枝枝是承認我作為‘老師’的身份的吧。”
“能告訴我真正的理由嗎?”
“唔。”雪見未枝將手背在身後,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以為老師會喜歡更偉大的目標,因為‘意義’這個詞聽起來真的好嚴肅。”
“就像小學老師問未來的目標是什麼,他肯定更希望聽到‘想成為科學家’類似的回答,而不是‘成為班裡乾飯最猛的小孩’一樣,‘意義’在人們心裡是更廣大的東西吧。”雪見未枝張開手比劃比劃。
“我也沒有說謊。”她慢慢地說,“因為‘意義’本質上是我認可的,才能被稱作意義。我可以欺騙夜蛾校長,也可以欺騙五條老師,但我不會欺騙自己。”
五條悟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雪見未枝。
在他們身前,魚肚白掙破濃厚黑暗的束縛,在地平線的儘頭冒出一抹淺色的弧度。
世界由黑轉明,仿若倒扣的瓷碗被人逐漸翻開,注入光明。
天光大亮,朝霞鋪開晨彩,雪見未枝露出輕快的笑容:
“我喜歡救人的工作,幫助彆人會讓我感覺很開心。隻要能感受到快樂,成為咒術師對我而言就是有意義的。”
好天真,五條悟想。
你知道咒術師的工作代表什麼嗎?他突然很想問。
救人?太單純了,殺戮的時候比拯救的時候多太多。即使是最強也會身不由己,曾經懷揣著同樣美好信念的人要麼是死了,要麼……
師長、同伴、學生,一個接一個的離開。
你也會走散在這條路上嗎?
太陽終於躍出地平線,耀目的光芒灑滿人間。純粹的光明讓五條悟眼前的少女情不自禁笑起來,她的目光隨追天邊的浮雲,一路蔓延到無窮遠的儘頭。
“五條老師在想什麼?”雪見未枝帶著笑意的眼睛看向五條悟,“我感覺你在擔心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她像是習以為常似的說:“安心吧,無論你在想什麼,都不可能。”
“因為,”女孩子的眼神溫和,那點兒笑意真真切切地露出來,“我根本不會做讓自己不開心的事呀。”
救人是讓她高興的事,反之不是。既然不是,她為什麼要去做?
誰逼都沒有用,無數頂高帽子戴在頭頂她眼皮不眨,大義、倫理、道德、常規——通通比不過【我樂意】。
“隻要夠強就沒關係,五條老師也是這樣想的吧?”雪見未枝認認真真地說,“我會努力變得很強的。”
強到讓你擔心的一切都化為烏有。
五條悟呼出一口氣。
高大的白發男人摘下墨鏡,半蹲在雪見未枝麵前,將頭低下來一點。
“摸吧。”五條悟的手撐在膝蓋上,像是有點拿她沒辦法,“之前答應你的,畢業考第一的獎勵。”
“!”枝枝想起來了,是五條悟借口逃脫了好幾次的“讓她隨便rua五條貓貓”的獎勵。
當時五條悟的承諾是“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讓枝枝隨便摸”。
小姑娘左看右看,埼玉的郊區一個人都沒有。
天時地利人和俱全,她今天就要把五條悟擼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