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學第一天,他們初遇的清晨,雪見未枝沒有問他的名字。
她甚至沒有自我介紹,見幸村精市主動搭話便你來我往地和他聊起來,幾句話後幸村精市被逗笑得不行,對她產生強烈的親近感。
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他們是朋友了,漂亮大方的女孩子誰不喜歡?可可愛愛沒有腦袋。他們會成為三年的同學,或許這份友誼還能維持更遠。
幸村精市是這樣想的,而雪見未枝呢?
“你是個好人。”她明明白白地說。
然後呢?沒有然後了。
短暫地交流後幸村精市被雪見未枝劃分到好人的範疇,這意味著他日後有麻煩需要幫助時雪見未枝一定會來幫忙,與從小到大被她幫助過的無數人一樣。
她永遠對他伸出援手,這不代表特彆,雪見未枝總是很樂意幫助彆人的。
為什麼不問他的名字?
因為沒有必要啊,她幫助彆人隻為自我的愉悅,不需要感激亦不需要報答。
那麼,為什麼要費心思去記一個姓名呢?
同理,又為什麼要自我介紹呢?
你以為她很好接近沒有距離感,和誰都可以成為朋友毫無戒心。
實際她誰都不在乎誰都沒有放在心上,你自以為是自我感動的行為與畫蛇添足無疑。
即便如此,雪見未枝也還是認認真真地道謝了一次又一次。
為那些對她毫無意義,卻真實存在的善意道謝。
幸村精市的叮囑對她來說其實很像是笑話,是任何一個稍微了解雪見未枝一點的人都要哄堂大笑的程度。
可她每次都聽了。
非常認真地、一字不漏地傾聽,照不照做不一定,第二天幸村精市肯定會收到枝枝帶來的禮物。
有時候是她自己做的甜膩無比的小餅乾,有時候是路邊隨手摘下的一簇小野花,也偶爾是幸村精市說過想要卻沒有買到的小東西。
“幸村精市君……對吧?”幸村精市永遠記得自己第一次出麵替雪見未枝阻止出言不遜的不良少年時,少女叫住他的模樣。
她看起來有一點無奈,念出名字時很生疏,很可能是臨時找人問到的名字——明明是同桌卻不記名字真的不是個好習慣——但顯得很誠懇:“謝謝你出手幫忙,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解決的。”
不良少年吊兒郎當地站在那裡,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
幸村精市不相信雪見未枝能對付不良,他堅持將人送到教導主任的辦公室,不良進門時轉身投過挑釁的眼神,顯然不會善罷甘休。
“如果他又來找你,隨時可以叫我。”幸村精市說。
“好的好的。”雪見未枝哭笑不得,“幸村君你人真的超好,你喜不喜歡吃甜點?我明天給你帶。”
當時的幸村精市並不知道枝枝在江湖上黑暗料理大師的名聲,他天真地點了頭。
托那盤甜度爆表的點心的福,他們真的成了很不錯的朋友。
至於那位不良少年,幸村精市沒再見到過他。直到他應邀去劍道部參觀,看到洗心革麵將一頭黃毛重新染黑的少年屁顛屁顛跟在雪見未枝身後。
“老大你渴嗎?這是我剛買回來的鮮榨葡萄汁。”“老大你餓嗎?請笑納這份秘製培根雞腿堡。”“老大你冷嗎?我願意用肉-體溫暖……對不起我錯了老大請原諒我嗚嗚。”
“怎麼回事?”幸村精市問真田弦一郎。
“那個家夥嗎?”真田弦一郎說,“他被雪見一劍挑破了校服褲子按在地上痛毆了一頓,自言將自己的貞操與靈魂全部奉獻給老大,加人劍道部發奮圖強誓要追上老大的腳步。”
幸村精市站在劍道部門口,屋內烏泱泱一大片身手了得的少年少女圍攏在雪見未枝身邊,很多熟麵孔,都是曾經或嫉妒或愛慕、給她找了不少麻煩的人。
他們的眼睛中是再明顯不過的崇拜與狂熱,而雪見未枝呢?
幸村精市打賭,她連屋裡一半人的名字都沒記住。
最可愛的人是她,最冷情的人是她。
最沒有距離感的人是她,越難以接近的人是她。
所以……
幸村精市和雪見未枝並肩走在教輔書籍一條街上,他用餘光看見少女興致勃勃滿帶複仇興奮地挑選數學卷子,終於出聲問道。
“枝枝,”藍發的少年輕聲問,“那天溫泉旅社中,來找你的白發男人是誰?”
讓你那麼親近、全然信任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