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票大叔的眼神變得和服務員小姐姐一樣欲言又止,可能是不太懂年輕人的潮流,也可能是同情即將躲進女朋友懷裡嗷嗷哭哭的五條悟。
枝枝:借您吉言,我真的很想看五條老師哭。
雪見未枝和五條悟進場有些遲到,《蚯蚓人3》已經開始放映,空曠的電影院中坐了三個人。
一個單獨坐在偏僻位置的少年,和三個並排坐在一起比三歲小孩還鬨騰、爆米花渣吃得唾沫飛濺的不良少年。
不良少年們全然無視了觀影提示,大聲吵鬨、打電話、手機不靜音,笑嘻嘻地踢前座的凳子,幾乎快把“不文明人”和“沒有素質”寫成對聯貼在自己身上,一眼看過去讓人血壓飆升。
枝枝和五條悟同步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
今天可是約會日,不管多麼陰差陽錯亦或是蓄謀已久,都是美好的約會日。
不要有殘渣來破壞好吧?你們很不會看眼色也很不走運耶。
雪見未枝見過太多不良少年,她一眼能看出這三個人渣——對,沒錯,百分百純人渣不摻水——絕對是校園霸淩校外勒索的常客,還是沒怎麼受過挫折的那種。
俗稱,打少了。
身為一名新鮮出爐的教育工作者,即使還沒有拿到教師資格證也要恪守自己人類靈魂工程師的職責,好·好教他們做人。
“攝像頭好處理嗎?”枝枝小聲問五條悟。
“完全沒問題。”五條悟也小聲回答她,“留一口氣就行。”
好嘞。
雪見未枝鬆開和五條悟交握的手,在一旁忍不住移來視線的吉野順平的矚目下友好地走到不良少年麵前,溫柔地拍了拍他們的椅背。
“這是要什麼?很危險啊,不要過去。”吉野順平忍不住坐直身體,想管又不太敢。
他一直不是會主動報複主動惹事的人。
更讓吉野順平不懂的是:那個女孩子是獨自過去的,她高大的男友沒事人一樣站在原地,笑眯眯的樣子。
吉野順平:難道是個渣男?(撥打報警電話的手微微顫抖)
“嗨,朋友。”站在台階上俯視三人的雪見未枝友好地說,“把嘴縫上可以嗎?”
“什麼人來管老子的閒事?”不良中領頭的那人不耐煩的仰起頭,眼底閃過一抹驚豔,語氣立刻曖昧起來,“小美女,你一個人——嗷!”
“嗷嗷嗷嗷!”
狗叫聲——慘叫聲連綿不絕,吉野順平倒吸一口涼氣地看著那個柔柔弱弱一臉病態身上纏著繃帶似乎命不久矣的女孩子一腳一個大塊頭,差點連椅子一起踢飛。
和她一起進場、疑似她男朋友的男人在鼓掌叫好,吉野順平甚至懷疑如果拿兩根熒光棒給他揮舞會更應景。
不要這樣啊,隻是看個電影而已不要鬨出人命啊——吐槽役吉野順平在內心呐喊。
可能是聽到了他內心的聲音,也可能是出於對電影的尊重,雪見未枝在確定不良少年失去戰鬥力隻會嗷嗷大哭之後停下手,輕快地跑回五條悟身邊。
枝枝:“我,正義使者,打錢。”
五條悟:“超厲害~不愧是枝枝,來吃勝利者的爆米花。”
小姑娘雄赳赳氣昂昂地坐在位置上被投喂爆米花,一邊戴上胡子眼鏡一邊把另一個遞給五條悟。
左手拿著爆米花桶,右手喂枝枝的五條悟示意自己沒有空餘的手,雪見未枝乾脆俯身過去,替他摘下鼻梁上的墨鏡。
黑暗中幽藍色的眼睛滿帶笑意。五條悟看起來是真的很年輕,再配上塗鴉風的少年款衣服,雪見未枝恍惚以為自己和五條悟是坐在同一個教室中聽課的高中生,因為數學老師的講課太枯燥偷偷在抽屜底下勾手指,沿著蟬鳴翻牆逃離學校共赴一場冒險的約會。
明明眼前這個人正是曾經教她數學的老師來著。雪見未枝有點口乾,急忙把胡子眼鏡給五條悟戴上,重新落座坐好。
唯有那份隱秘的想象,依然殘留心底不散。
他們都是高中生的話,五條悟一定是每次考試都年級第一但很叛逆的學神大佬,哪個老師都拿他沒辦法。他會占據午休的天台,在藍天白雲中舒服地逃掉下午的課,一邊翻閱《jump》一邊吃糖分過度的便當盒。
而枝枝是成績很好,看起來很乖但其實和五條悟不相上下叛逆的少女。班主任剛剛苦口婆心地勸她不要和五條悟學,五條悟就在班主任身後探頭探腦對她做口型,枝枝會笑彎眼睛和他放學後去打街機,為小小機器上的排名互不相讓。
可惜沒有如果,輕鬆悠閒的高中生生活從來不屬於咒術師。
所以,才會有現在無所不能、強大肆意的五條悟存在。
桀驁肆意的少年很好,如神明抗下一切重任、在荊棘中傲然前行的那個人才是她心之所向。
“好看嗎?”戴著滑稽胡子眼鏡的五條悟湊過來,毛絨絨的腦袋在枝枝肩膀上拱來拱去。
“好看。”雪見未枝毫不吝嗇地讚美,吧唧一口親在五條悟的鼻尖,“你最好看。”
五條悟亂拱的腦袋詭異地僵住了一瞬。
好、好敬業,白發青年不知道該說什麼。
也太敬業了吧,少女你如此年輕演技竟如此出色,讓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戲。
現在該怎麼做?是一口氣順著氣氛往下走還是悠著點?電影院裡似乎還有人在,過度卿卿我我會被人家投訴嗎?
五條悟頭腦風暴。
雪見未枝不明所以。
吉野順平自戳雙眼。
凝滯的氣氛中,真人閃亮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