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雪見未枝動都沒動過,主要責任方全是他本人。
來來去去,反反複複,欲拒還迎,百口莫辯。
“五條前輩。”雪見未枝欲言又止,“我能理解一米九的苦——如果下盤不穩站不住,我可以去給你買個拐杖。”
前提是你不要按著她的腦袋把枝枝當拐杖:)
鐵拐阿悟——兼具丐幫的街頭王霸之氣和瞎子阿炳的墨鏡本體,再配一把二胡來一曲二泉映月,全世界都要為五條悟讓出盲道。
“哈哈哈哈哈五條悟你也有今天!”庵歌姬笑死,家入硝子叼著戒煙用的棒棒糖看好戲。
五條悟能忍嗎?能忍他就不叫五條悟。
頭頂上方的前輩唇齒相譏,打口水戰幼稚得沒眼看,隊伍慢吞吞如烏龜挪動,沒有人權的一米六被困在人牆中呼吸不到新鮮空氣。
雪見未枝無聊地低頭摳口袋,她摸出一顆圓球薄荷糖,淺淺的藍,像五條悟的眼睛。
“啊嗚。”枝枝把糖含進嘴裡,犬齒用力嘎吱咬得粉碎。
“嘶——”
五條悟眨了眨眼,不明白突如其來的幻痛源頭為何。
白發少年停下和庵歌姬的鬥嘴,狐疑地四處張望。
誰在害他?
薄荷糖粉清新的甜香在周圍渾濁的空氣中尤為明顯,五條悟的視線一點點下移,黑發少女舔了舔唇邊沾著的糖粉,小貓似的舌尖一閃而過。
“你藏了糖?”五條悟屈膝抵了抵枝枝,“我也要吃。”
“自己拿。”雪見未枝撐開口袋,金色銀色的糖果裝了半口袋,透明的糖紙在陽光下閃過晶瑩的光。
五條悟老是喜歡從枝枝口袋裡拿糖吃。
他自己從來不帶,嘴饞了就去摸枝枝的口袋。還老是挑挑揀揀嫌棄口味,大言不慚地點單說要吃這一家的雪花酥吃那一家的手工牛乳糖,把枝枝的庫存吃得精光。
雪見未枝習慣了,要吃自己拿,她定期補倉。
一隻手從她身後繞過來,不太熟練地探進打開的口袋,磕磕絆絆地嘗試用兩根手指夾起圓溜溜的糖果。
五條悟吃過那麼多年的糖,今天是他吃得最費勁的一次。
黑發少女晃動的長發擋住他一部分視線,五條悟隻能憑感覺去找口袋的位置。糖果比他想象中滑溜,幾次從指尖滑落讓少年惱怒得不行。
“吃她一顆糖麻煩死了。”五條悟小聲嘟囔。他剝開糖衣含住水蜜桃味的硬糖,舌尖不安分地玩弄小糖球,磕到牙齒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小矮子對糖果的品味真不錯。
隊伍漫長,五條悟嘴巴一空就去摸枝枝的口袋。他也不和庵歌姬鬥嘴了,嚼著甜滋滋的糖果乖乖等待。
提著終於拿到手的小蛋糕,雪見未枝拍拍癟癟的衣兜。她的庫存幾乎快被五條悟清零,隻有兩三顆幸存。
換成庵歌姬現在能踢死五條悟,家入硝子也肯定要敲詐他一筆。黑發少女沒事人一樣,渾然不當一回事。
這麼大方?五條悟暗自琢磨。
是一直很大方,還是隻對他特彆大方?
參照物不夠不好比較,等回校讓少女漫研究大師夏油傑給他參考參考。
同僚全跑沒影,今天的任務隻能靠夏油傑苦苦支撐。
丸子頭少年露出被壓榨得一滴都無的社畜死亡微笑,在門口迎接玩嗨了的同伴。
一個兩個三個,沒有良知。
“傑!我給你帶了蛋糕。”五條悟裝模做樣把自己預留做夜宵的伴手禮說成給夏油傑的禮物,以平息打工人的怒火。
家入硝子的蛋糕吃完了,她掏了半天口袋拿出一盒隻剩一半的香煙:“我給你帶了煙。”
枝枝舍不得蛋糕,她有學有樣地掏了掏口袋,把五條悟沒吃完的糖拿出來一顆:“我給你帶了……糖?”
夏油傑:“謝謝你們:)”
五條悟盯著雪見未枝手裡小小的一顆糖,頭腦風暴。
哇,她隻給了傑一顆糖耶。
還是自己拿的,沒讓傑去她口袋裡摸。
這不就是明顯的區彆對待!
五條悟想了想自己在庵歌姬那裡受到的待遇,又想了想雪見未枝對他沒底線的縱容。
再仔細對比同樣是初次見麵的同學,懂禮貌友愛新同學的夏油傑隻她被當作普通同級生,不僅堂而皇之地逃課還一口一個小矮子挑釁不斷的自己卻得到了極大的優待。
雙標人竟在他身邊。
短短幾天無數個畫麵在五條悟腦海內閃現,每一幀都鐵證如山,讓他不能再欺騙自己!
五條悟倒吸一口涼氣,喃喃自語:
“難道她真的……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