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秋音邁步進來沒有理會蓮香,欠身施禮:“沐夫人,妾身來得冒然,還望勿怪。”她身後的丫頭弄琴盯了一眼蓮香。
錦兒站起來欠身還禮:“談夫人客氣了。請坐。”她待談秋音很客氣,因為來者是客。
談秋音沒有半點客氣,沒有坐到客位上反而坐到錦兒桌子旁的另位一張首位上:錦兒坐得是左邊,她坐得是右邊。
“沐夫人不必同我客氣,你遠來是客倒是不要太過拘束才對。”她開口更是把主人點明出來。
錦兒微微一笑:“主與客也不必你我二人相爭——談夫人前來必不是為了說這麼兩句話吧?”如果談秋音不來的話,怎麼會有主與客之爭,談秋音不至於如此的無聊。
談秋音回以一笑:“夫人果然是玲瓏心肝。”她看一眼身後的弄琴並沒有說話;弄琴對著自家主子還有錦兒各行一禮後,就退出屋子。
錦兒明白她想和自己私下說話,想也沒有想就看一眼蓮香;蓮香現在當然知道應該是她退出去的時候,便也照樣施禮退出。
且她退出去後還把門掩上了,同時站到廊下台階前看著弄琴:我不聽屋裡說什麼,你也不要想偷聽屋裡會說些什麼。
弄琴也不開口,她是不屑於同蓮香說話,坐到廊下的美人靠上,盯著蓮香的眼睛是眨也不眨:我也會盯著你的,不要想偷聽。
屋裡的談秋音和錦兒看上去卻是一團的和氣,兩人臉上都帶著明顯的笑意,開口都是柔柔的聲音,隻是每一句都不會讓人心裡高興。
談秋音看著錦兒:“你想要什麼?”
錦兒回看著談秋音:“那你認為我想要什麼呢?”
談秋音的目光微微一冷:“不要再打這些啞迷,離開五年之後你再回來,所圖再簡單不過是一個錢字。”
她自袖中拿出一疊銀票來,又取出一個錦袋來:“這些是一千一百五十五兩的銀票,是我現在所能拿出來的最大數額,足可以夠你弄個營生。”
“而這些是我的所有頭麵首飾,你拿去當也能有個二千餘兩;你可以買處宅子,可以買幾個丫頭婆子。”
“隻要你答應拿了就走,我以後每半年都會讓人給你送一百兩銀子,直到我百年之後。”她盯著錦兒的眼睛:“我談音說出來的話絕不會做半點虛假。”
錦兒看著桌上的銀子忍不住歎氣:“好大的一筆銀子。”然後彈了彈自己的衣裙,抬頭看向談秋音:“談夫人好深的心計。”
“我如果答應下來,想必第二天會到官府去吧?首先我答應下來的話,那就表示我是圖銀子,能因為幾千兩銀子而離開,當然不可能是金家的夫人。”
“因為我還有兒女在這裡,怎麼可能會為了這點子銀錢而不顧孩子呢?如此充足的理由,足可以證實我是個騙子。”
她搖搖頭:“其次,就算談夫人和太夫人沒有這樣的打算,我拿了銀子後就是落了把柄在你們的手上。”
“銀子還好說,你的頭麵首飾是如此好收的嗎?恕我以小人之心來猜度,嗯,不管我當不當這些頭麵,反正隻要我不乖乖的聽話,那我就會是偷盜了金家財物的賊。”
“等著我的就是流放幾千裡地呢。唉,銀子雖好但無奈燙手,哪裡敢收?隻能請談夫人收回了。”
錦兒看著談秋音的眼睛:“隻是不知道這主意是你想出來的,還是太夫人想出來的?想逐我出府,這點子手段還是不夠的。”
談秋音的臉色沒有變化,微笑道:“沐夫人真得太過小人之心了。”她說到這裡歎口氣:“不管你是真是假,但是我何其無辜。”
“我也是名媒正娶的,也是談家的掌上明珠,嫁到金家當然是主母,否則我父我母怎麼會委屈我;而我們談家也丟不起這個人,我也丟不起這個人。”
“嫁到金家我一心一意的侍奉婆母、照顧丈夫、隻要是份內事情我都是親力親為——就算是問老天我也能問得出口,我做錯了什麼?!”
錦兒沉默了一會兒:“談夫人,我同樣也沒有做錯,隻能說是命……”
談秋音打斷了她的話:“不要說是命,事情就擺在了眼前;我無辜啊,不管金府從前有過什麼,都與我無乾是不是?”
“我嫁了就隻能是金家的人,死也隻能是金家的鬼。”她長長的吸口氣:“我沒有那麼多的想法,我隻是想保住我的家。”
她看著錦兒推了推銀票和首飾:“沐夫人,五年了,滄海桑田啊,世事已變,還請你成全妾;妾,真得無辜。”
“這些隻是妾的一點心思,對你的一點補償,絕無他意;隻求沐夫人能成全我,以及成全金家。”
她說完站起來對著錦兒鄭重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