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白月光替身(1 / 2)

以往遇見的那幾波山匪,大部分膀大腰圓,一看就見過血,渾身都帶著匪氣,打劫的路數也很熟悉,殺人滅口的勾當看上去就沒少做,靠著打劫喝酒吃肉,過的比普通百姓好很多。

這類匪徒,蘇露自然不會心慈手軟,儘管身體還有中毒的狀態,但收拾掉這群烏合之眾還是綽綽有餘。再將這些人都拿繩子捆起來,問出老巢的位置,一網打儘後,托經過的人去報官,或者找個山寨裡的人,讓他去報信,等官兵來了就離開。

而這裡靠近邊塞,來往的人員本來就稀少,出現在麵前的山匪一個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手上拿著的武器也不是刀劍,而是各種農具,鋤頭鐮刀等等,她似乎還在裡麵看見混進去的鍋鏟。

打劫的看起來比被劫的還要緊張,一句打劫的話都念得磕磕絆絆,比起劫匪更像是流民,再加上之前趕路時,在客棧茶館聽到的消息,邊疆戰事吃緊。

“林將軍打輸了?”蘇露這句話剛出口,春桃就震驚地看向她,滿臉不可思議:“不會吧?”

林嵐林將軍,雁朝知名戰神,林家是武將世家,林將軍幼年就在軍營生活,摸著兵書武器長大,年少時因為率領一隊兵卒奇襲敵營而一舉成名,開始帶兵打仗,從此開始自己屢戰屢勝的奇跡生涯。

他在先帝時期就被封候,他唯一的女兒也是季驊曾經的良娣,如今的德妃。德妃在後宮存在感不是很高,與戰神之女的名聲不符,體弱多病,平時連請安都不去,隻在中秋春節這樣的聚會上出席一麵。

雁朝的每個百姓都聽過林將軍的名字,林家軍更是威名赫赫,就連敵人都避其鋒芒,這樣的林將軍和林將軍,怎麼可能輸了?

然而除了春桃,對麵的劫匪卻都沉默了,氣氛變得古怪起來。春桃看看蘇露,再看看那群山匪,臉上寫滿了錯愕:“不、不可能的吧?林將軍怎麼可能輸呢?”

這件事確實發生了,劇本中顯示,在南巡回去的路上,季驊因為收到邊塞急報大發雷霆,連當地官員組織的接風洗塵的宴會都沒有參加,隻一直處理奏折,追究責任,除了他要見麵的人外,任何人都被拒之門外,連這次跟過去的分位最高的賢妃也無法勸他休息或吃飯。

還是蕭詩沁拎著食盒闖進去,在季驊臉色如墨的情況下,硬生生搶下筆,往手上塞入筷子,勸說他顧忌自己的身體。為此,季驊後來大受感動,覺得這後宮中,隻有蕭詩沁是真正關心他,對她也更寵愛。

這種時刻,季驊便選擇性遺忘了,是自己不準侍衛放其他人進入,那些妃子又不像蕭詩沁一樣有底氣,就算是賢妃也不敢違抗硬闖。

劇本大都圍繞著後宮,所以對戰事的描述也是一筆帶過,作為男女主角感情的催化劑,不過儘管因為失利是後勤以及派去的監軍胡亂指揮的原因,但季驊還是順著這次失敗收攏了兵權,林嵐也告老還鄉。此後,本就少露麵的德妃更是深入簡出,蕭詩沁回宮後也提了一次分位。

蘇露本以為,自己到的時候,戰事還沒有失敗,看來她們在路上花費了太多的時間,而眼前的這群流民,會成為她了解如今邊塞情況的一扇窗口。

在雙方的友好交流和審時度勢下,這群流民老老實實移開了攔路的樹木,將兩人帶到了自己的大本營。這個所謂的山寨,看起來更像是個破舊的村子,房子是自己建的茅草屋,一場暴雨或許都能衝毀,風大一點都能吹翻屋頂,村落裡還有開墾的痕跡,不過沒有什麼收成。

在山寨裡的人,也和之前的山匪一樣,神色間有著倉皇,本來看見出去的人回來還很驚喜地迎上來,準備看看有沒有什麼收獲,而瞄見隊伍裡的生人後就有些拘謹,小孩躲在婦人身後,怯生生露出腦袋看著她們。

同樣,還能看見一些人身上有傷,或者殘疾,他們都更為沉默,甚至躲在房屋的陰影處。

和之前遇見的山寨都不同,春桃看著都覺得惻隱心起,詢問了蘇露後,拿出了她們的一些糧食,給了這群流民。

對麵千恩萬謝地拿著食物離開,其他人也四散開,隻有似乎領頭者帶他們走向最大的一間茅草屋,蘇露反客為主,坐在最上首的位置,正在打量著房間的時候,看見了藏在門後小心朝她看的小女孩,笑著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不過五六歲的小姑娘膽子很大,沒有管屋內大人的暗示,噔噔噔跑到了蘇露麵前,仰頭看她:“哥哥,你真好看!”

春桃險些被嗆住,不過看著她如今的裝扮,青色長衫,束發和挺拔的身姿,即使長相也看上去也像是女生男相,怎麼也看不出半分女性的影子。

似乎被這樣直白的誇獎取悅,蘇露從袖中拿出一塊麥芽糖:“拿去吃吧。”

這一回,小姑娘得到允許後,才開心地道謝,舉著糖果跑出門去找自己的小夥伴,有了這樣的開端,山寨的領頭者也輕鬆了許多,先是向蘇露和春桃道歉,然後才在詢問中說了村子裡的人的來曆。

他們原本是邊城的百姓,林家軍有一支隊伍駐紮在他們城鎮,生活雖然貧窮但還過得去,偶爾也會有一個好收成。林家治軍嚴厲,沒有騷擾百姓的事跡,軍民相處也很好,百姓都覺得這些駐軍是英雄,平日裡也會送些東西給他們。

這次的戰事本來沒有波及到他們,但監軍總覺得他所在的地方很危險,要求林將軍抽調兵馬過去保護他,林嵐自然是不願意,但沒想到,監軍背著他對著軍隊下令,找了還沒有敵軍襲擊的幾個城鎮,命令他們將兵力輸送到自己所在地。

季驊給了監軍不小的權力,林嵐可以置之不理,他旗下的一些百夫長和校尉去不能抗命,聰明的人各種周旋,或者給將軍彙報,也有人抽調了一半的軍力,隻留下部分人守城。

這些流民所在的城鎮駐軍就是後者,抽調了一大半的人手,而監軍那邊居然還泄露了消息,內應拿到了城鎮的名字和位置。敵軍知道情報後,虛晃一槍,著重攻破了原本沒有進攻計劃中的防線薄弱處,雁朝不僅連失兩座城池,還導致另外三座城鎮成為孤島,而敵軍甚至潛入到了林嵐的背後,苦戰一番後林家軍勝利,失去的城池卻沒能拿回到,戰事也還未結束。

這些流民屬於幸運又不幸的,不幸在於失去了家園流離失所,也在防守戰中失去了一些親人、自己也受傷;幸運的是,他們還活著,並且逃出來了,還有很多人長眠在那座城池,或者被異族俘虜、生不如死。

這群流民無處可去,內心惶惶不想再參與到打仗中,而其他城鎮也不願意接收他們,落草為寇是無奈之下的選擇,這裡本來就有一個廢棄的村落,他們住進來後修修整整變成如今的模樣。

春桃聽著表情格外生動,講到監軍的時候氣憤得拍桌子,講到戰場時緊張得攥緊了衣角,講到無家可歸的時候流露出真切的擔憂,但對方期期艾艾提起打劫的事情以後,都是悲哀大於氣憤,本來也沒有損失,所以很輕易地原諒了這群流民。

相比之下,蘇露就不是一個很好的聽眾了,她臉上一直沒有神色波動,偶爾的提問也沒有帶上情緒,對方看著她越講越忐忑,後來都看向春桃才能完整把經曆講下來。

下午,村落做好了飯菜,除了熱氣騰騰這個優點以外,還比不上吃過的乾糧,但蘇露和春桃都沒有抱怨,收下了這份好意,並且住進了村中最好的房間,不透風不漏雨,已經是最高的規格了。

蘇露沒有睡覺,她將桌椅搬到院子裡,拿出行李中的蠟燭點燃,鋪開了宣紙,春桃給她磨墨,壓低聲音怕驚醒睡覺的人:“娘、少爺,您要寫什麼?”

“畫張輿圖。”這也是蘇露出來以後養成的習慣,將自己走過的地方都畫圖記下,將那些簡單的地圖修訂重畫,不過這次她畫的是從流民口中聽到的邊防城池布局。

從他們走過的路線來推斷道路,城池的分布,還可以看出敵軍是從什麼方向進攻。當然,這樣的輿圖並不完整,比不上軍營中,不過蘇露掌握的繪圖方式是如今沒有的,看起來更加清楚。

春桃雖然不明白她畫地圖的用意,但也知道地圖的重要性,所以平常都小心翼翼地收好,免得流落出去給主仆二人帶來麻煩。其實最開始,輿圖都由蘇露自己收著,不過這段時間朝夕相處,她對於春桃也漸漸信任,才會將這些東西交給對方。

背後突然傳出了響動,春桃警覺地先後看去,卻看見婦人帶著小女孩出來,她們基本沒有說過話,婦人很是沉默,小女孩倒是非常活潑,因為蘇露給了她一顆糖果,所以認定了這個好看的大哥哥是個好人。

這會兒看見他也忘記了其他的事情,掙開了母親的手跑到桌子前:“哥哥,你在做什麼?”

“哥哥在畫畫。”蘇露還是願意接觸小孩子,不過看著婦人躊躇的影子,她還是摸了摸女孩的頭發,又給了她一塊糖。“乖孩子去睡覺吧。”

第二天,大約是又一顆糖果的緣故,領頭者的態度更好了,發現蘇露對邊疆戰事很感興趣後,還給她介紹了一個曾經的林家軍,不過幾年前因為斷手離開了軍隊,在城鎮裡找了個活計度日,這次也是因為對方,他們才能夠順利逃出來。

隻可惜這位的性格冷硬,不願意和其他人打交道,也不願意出去打劫,他畢竟曾經是林家軍,他也阻止過村民,可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群熟悉的人餓死,所以還是放棄,結果他們就遇見了蘇露。

這位姓齊的男子性格如同人們口中一樣孤僻,蘇露嘗試幾次,對方都閉口不談,隻好作罷。

主仆兩人在這個村落住了一段時間,第一次打劫就遇見了一座大佛,流民也不敢再去,害怕又踢到鐵板。蘇露便在村子裡偶爾指點他們農耕,教他們一些鍛煉的技巧,在村落附近查探,這裡沒有河流,用的都是一口快要枯涸的井。

春桃跟著她爬上爬下,看著她俯身撚著地上的泥土:“少爺,你在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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