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餘艦隊,第五小隊按原計劃警備,餘者,除特殊機動部隊、近衛隊、第一小隊外,皆解除隱身模式,攻入繆亞地下基地,七小隊打頭陣。”
約書亞關掉大部分聯絡終端,向麵前的幾個影像道:“特殊機動部隊、近衛隊、第一小隊維持隱身,保持機動,等待命令。”
最後,約書亞單向聯係麾下第一集團軍第七小隊隊長安娜,冷聲道:“不允許放走地下基地裡任何一個人。”
“特質”為空間封鎖的安娜朗聲:“是!”
和約書亞的通訊已經斷開,撒彌爾坐在主位上,深深凝視這三天他看了無數遍的斑布星球立體圖。
戰時,他從不反駁約書亞·希艾維斯將軍的命令。將軍對戰爭的敏銳和警醒,比他強太多。
可大哥的命令依然讓他感到疑惑。
一麵讓他們越過斑布領導層,準備準確接管斑布平民,一方麵態度又極其不信任。
大哥感覺到了什麼?是和克羅地亞一樣膝蓋軟的家夥已經遍布斑布領導層,領導層已經徹底廢了,還是防備繆亞在斑布有其它重火力基地?
但原計劃中,第五小隊和太空中的第六小隊不就是防止繆亞在斑布的其它重火力基地?
撒彌爾沉吟片刻,始終由約書亞的態度品出幾分不妙。
“和另外兩位負責人聯係。”
情報處三大負責人之間的關係比較複雜,互相競爭,但關鍵時刻也能聯手。
就是事後會被嘲笑外加要好處。
撒彌爾最終還是囑咐道:“問他們聯係斑布星球附近的探子,讓他們隨時保持聯絡,保證能隨時出航。”
“是!”
當前能考慮到的、能做的基本都做了,隻剩下——
【你布置在西山遊景區的兩個小隊,你自行命令。】
看著最新一條命令,撒彌爾短促地笑了一下,抬手吩咐下去。
“兩個小隊,一個把景區裡的人打暈帶走,一個想辦法讓地下基地露出來。”
眼底有戲謔,更有認真。
小弟,怎麼著也過了他們聯手設立的終極考核,可不能在這時候撐不下去。
·
“網絡上很多人在吵,這動靜八成是星球核出問題了要炸了!”安德魯在一片地動中巍然不動,兩隻手還在刷終端,“不過也有很多人反駁說星球核沒問題,這就是單純的地動。”
從安德魯以及很多爭吵的網名們可以看出,無論多危險的時候,總有人怎麼都要和終端和網絡同生共死。
阿瑟可以聯係阿道爾,因為怕溯回發現,它們聯係得不算頻繁。但即使頻率不高,蘇璃也知道:“就算星核沒出問題,星球上的人也要先往星核裡賽炸丨藥炸了它。”
地下基地裡的繆亞人的攻擊猛烈,看得她忍不住擔心忒休斯。
阿瑟從億萬條網絡數據中發現異常數據,說:“有人在造勢,引導人們儘量逃進飛船、星船等安全的避難處。”
安德魯還沒反應過來:“這爆丨炸動靜沒普通的那麼大,反應和地動有一丟丟像,普通人分辨不出,或者分辨出了也不敢認,隻當成單純地動,那肯定要想辦法遠離地麵啊。”
蘇璃搖頭:“不是地動。”
在安德魯一臉問號中,她冷靜地說:“他們是在引導輿論,要地麵上的人們逐漸認為星核即將爆炸,隻有離開地麵進入星空才能獲救。”
星際時代,科技出眾,建築材料的結實程度提高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普通地動,人們呆在防震抗震的建築裡的生還幾率,比隨意亂跑的人的生還概率高。
就連地麵上破開了一個能塞下整棟建築的大口,直接把整棟建築都“吃”了下去,隻要後續口子沒有閉合、縮小,那裡麵的人也基本都能生還。
斑布縱使才加入星際沒幾十年,但基本都把全星球的建築改造了一遍。
這種情況下,如果隻是地動,接受了新知識洗刷的斑布人更多的會傾向於躲避在室內。
安德魯撓了腦殼,說:“這時候開私人或者彆的什麼飛船離開地麵挺好啊。”
艾維斯人馬上到,繆亞即將付出水麵,能早點離開戰場難道不好?
想到這兒,安德魯一拍腦袋:“艾維斯做的對不對!”
蘇璃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安德魯:“?”
蘇璃:“這是‘民間’的力量,官方、大組織的力量去哪兒了?”
麵對這樣的亂象,斑布官方、領導層其他人,斑布各等級的組織,比如街道管理處,比如旅遊局,這些更是和維持和管理局麵的組織,去哪兒了?
安德魯嘀咕也是,但當前局麵終究不可能讓他們長久呆在原地、呆在彆墅。蘇璃、安德魯,“葉斯”(阿瑟)、“妮娜女士”(阿瑟小號),一行“四人”徑直上了停在彆墅外的豪華飛船,飛到半空中。
位置變高,更能看清當下的亂況。
地麵因持續不斷的戰鬥餘波震動,大多數人臉上都寫滿了驚慌。
安德魯沉默地看向蘇璃。
蘇璃淺笑著說:“能救一個是一個。”
像他們一樣,因為知道的情報多決定果斷,也因為VIP便利,或者家境富裕有可以使用的飛船的人,終歸不多。
飛了一路,蘇璃和安德魯儘力將所有願意上飛船的人——無論是斑布本地人還是遊客——都塞進飛船,直到飛船再也裝不下。
為此,阿瑟和阿瑟的小號還直接跑進和乘客室隔開的飛船操縱室,名義上說不想和這麼多陌生人呆在一起,實際上進了操縱室就把自個兒和自個兒小號倒掛在天花板上,節省空間。
蘇璃還在這些人裡看到了席澤爾、席澤爾的朋友,還有詹妮、拉克斯、阿爾貝。
她無奈地看向安德魯。
安德魯望天,左顧右盼:“我有席澤爾的終端,問一下就知道他在哪兒,剛好不遠,就去接他了。”他頓了頓說,“接了席澤爾怎麼可以不接詹妮他們?不然顯得我因為之前的事多小氣一樣。”
蘇璃點點安德魯的後腦勺:“你就慶幸接到他們之前飛船還沒裝滿吧。”
安德魯正經道:“確實挺僥幸的,幸好他們位置都不遠。”
他雖然想接人,但也不可能在已經裝滿人後,專門讓飛船上的人騰位置出來給席澤爾詹妮等人。
下一秒他又說:“反正我們待會還要另找工具去西山遊。”
蘇璃好笑地看著他。
“請阿瑟‘開’一輛交通工具是開,‘開’兩艘飛船也是開,這個時候就不用計較那麼多了嘛。”安德魯舔著臉說。
蘇璃正想回安德魯幾句,突然,她收聲,透過操縱室的可視玻璃,仰頭看向天空。
不止是蘇璃,不止安德魯,更不止是乘客室裡擠擠挨挨的透過不大的玻璃窗向外看的人,更不止是無數其它飛船裡的人、還在地麵的人。
所有人仰頭望天,看向突然破開隱形模式、突然撕裂天空,出現在所有人視線中巍峨龐大的戰艦部隊。
“那個標誌,是……是,是艾維斯?”
“艾維斯在乾什麼?想侵略斑丨布?”
遊客還好一點,隻是震驚,斑布人幾乎全都瘋了。
包括蘇璃兩人飛船上的斑布人。
安德魯急忙想去阻止他們挑出飛船的作死行為,想告訴他們艾維斯並非侵丨略者。
蘇璃製止了他。
安德魯急了:“阿璃!?為什麼不……”
忽然,他愣住,喃喃道:“艾維斯為什麼不澄清?”
西山遊主體下幾百米,地下基地比普通斑布人提前幾分鐘知道艾維斯軍隊靠近。
當時克羅地亞正帶著少了很多的人和忒休斯對峙。
特殊到隻會在一眾情況響起的警鈴一響,克羅地亞眼神驟變:“原來是艾維斯的走狗。”
這樣特彆的時刻,這樣恰好的時間點,要說麵前的潛入者和艾維斯沒關係,誰信?
忒休斯背後背著長刀,利落地一甩手裡的匕首,點點血花映在金屬牆壁上,他直指克羅地亞,二話不說,擲出匕首的同時,另一隻手果斷扣下扳機。
“砰——!”
又是一團刺目的血花,從擋在克羅地亞麵前的繆亞守衛胸口綻開。
麵對這樣的人,他連廢話都不想說。
克羅地亞長年從事政治,本身身體素質不怎麼樣。如果說一開始,他的想法是己方這麼多人,打死一個潛入者應該沒問題。
但現在,當身邊的守衛越來越少,哪怕後續仍有增援,克羅地亞已經開始琢磨撤退的事宜。
他乾的是腦力活,和四肢發達的家夥沒共同話語。
克羅地亞神色一動,忒休斯就察覺到了。
想逃?
他在敵人警惕而恐懼的視線中輕笑,他不準。
·
妮娜女士忽然發現,基地追捕他們的力度小了很多很多。
之前歇個一兩分鐘,就算有溯回幫忙屏蔽監控,馬上就有敵人來圍剿,但現在,他們已經在這個暫時安全室裡呆了近八分鐘,追兵還沒來。
在短暫而激烈的戰鬥中,妮娜女士原本柔順的黑毛被血跡侵染,多處打結、成團,就算如此,當她蹙眉思考時,依然颯爽利落,依然寶刀不老。
“誰!?”
她驟然張嘴喝道,同時後腿用力,渾身的肌肉運轉精密到每一塊,帶著無與倫比的氣勢與鋒銳的殺意襲向轉角處。
“彆彆彆!大佬我是來帶你們出去的!”
轉角處的紅衣青年雙手抱頭蹲下,氣沉丹田,放聲大喊。
妮娜女士去勢不減。
“請您住手。”
又一個黑衣青年悄然現身。
這時,溯回才說:“女士,我檢查過了,這兩人確實是閣下派到景區附近的人之一,他們的AI也對應無誤。”
一爪能把人天靈蓋抓翻的利爪終於收回肉墊裡,妮娜女士身子輕盈地落在蹲下的紅衣青年腦袋上,盯著黑衣青年看了好幾眼,才曼聲問道:“你們什麼時候下來的?”
黑衣青年恭謹地說:“十分鐘前,老大讓我們想辦法讓地下基地露出地麵,我們想了想,覺得隻能從內部操作,於是便進來了。”
進來了沒遇到老大他弟,先遇見了老大他弟的同伴。
妮娜女士頓時悟了。
這就是忒休斯和蘇璃的哥哥的人吧。
用神一般腦回路下命令的撒彌爾,培養出了一批充分領悟他神一樣腦回路的屬下。
妮娜女士先和溯回確認忒休斯那邊的情況,確認忒休斯就在兩百米外開無雙,和黑衣青年商量了一下,決定由他和妮娜女士護送十幾名斑布人離開地下基地。
感受著腦殼上的溫度,痛並快樂著的紅衣青年不忘責任:“我呢?”
“你去支援另一位。”黑衣青年不緊不慢地說。
紅衣青年發自內心地說:“來的路我們都看過了,沒危險,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支援另一位?”
老大的弟弟!那是不能有一點閃失!
說實在的,要不是這些人需要有人看著,他都想請頭上的大佬一起去支援老大的弟弟呢。
不等黑衣青年接話,男性斑布人先語氣怪異地說:“沒危險?”
紅衣青年不解地說:“是啊,我們來的那條路空蕩到我都懷疑這裡是不是武裝基地。”
妮娜女士和黑衣青年對視一眼,後者不動聲色地點頭。
雖然紅衣青年性格粗獷,為人不拘小節,好吧,說穿了就是大多時候沒腦子,但不該泄露的情報他絕不會說一個字。
由他來表明某些情況,也更容易讓人信服。
“……怎麼可能。”男性斑布人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一麵不相信,一麵自言自語。
另兩三名途中甚少說話的斑布人怔愣過後,爭先恐後地問:“這裡麵現在什麼情況?”“這裡人全死光了?不可能!你在騙人!”“外麵呢?外麵一切正常嗎?”
紅衣青年滿頭霧水:“……???”
這些人質的反應好像不太對?
懵逼的他仰頭去看同伴,就見紅衣青年和妮娜女士沉默地看著眼眶通紅的斑布人。
嗷,他懂他的定位了。
餘光瞥到終端上隱蔽的提示,紅發青年維持著懵逼臉說:“你們馬上就可以獲救,有什麼不高興,我們出去說,好嗎?”
“我們怎麼可能獲救。”女性斑布人盯著佝僂著腰的紅衣青年,眼神詭譎。
“我們是……”
“我們都是……怎麼可能……”
“他們怎麼可能放任我們離開?不怕我們……”
“嗬,你敢說?”
竊竊的私語在是幾名斑布人耳間流轉,更在身體素質遠超他們的兩名青年、妮娜女士耳邊劃過。
“為什麼不能獲救?”紅衣青年不服了,無視諸多低語,嚷嚷著他也要送這批人出基地,以證明他說的話的正確性。
妮娜女士想了想,再勸黑發青年受困者重要,最後他們決定快速送人出去和地麵上的人彙合,再下來沒有拖累地支援。
他們喊受困者們離開,受困者們神情詭異地跟在他們身後,一步步和他們一起往外走。
一步,兩步,三步……數也數不清的步子。
一開始,所有斑布人頭向前方,向著妮娜女士等人。
幾十步遠後,一名斑布人回過頭,表情放空地看著沒有任何追兵的通道。
幾百步遠後,幾人執拗地向後看,踉蹌地向前走,更有走兩步就回頭看一眼的,邊走邊看的。
終於,他們站在了兩名青年潛入的入口,站在陽光和基地燈光的交界線前。
“我就說這條路安全得不得了吧。”紅發青年挺起胸膛說。
男性斑布人直到剛才都在念著“不可能”幾個字,然而此時,他也是最快衝出交界線,站到自然的陽光下的人。
“我們終於……”
一直以來給妮娜女士潑冷水的人終於露出一點真實的情緒。
然而下一秒,他神色驟變。
“艾維斯?”
原本還在踟躕、不敢相信的剩餘斑布人一愣,接著齊齊衝了出去,拚了命一樣仰起脖子,看向頭頂。
短暫的沉默後。
“不,那標誌不可能是艾維斯!”有人不遠相信事實,崩潰地大喊。
紅衣青年疑惑地說:“那就是艾維斯的標誌啊。”
妮娜女士適時開口,這一路上,她都扮演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善良、會激勵人的援助者角色:“有艾維斯在,你們會得到最完善的援助措施,無論你們在下麵受到了怎樣的折磨怎樣的傷害,艾維斯都會幫你們挺過去,把這次的事當成一個噩夢,忘掉就好。”
“怎麼可能忘掉!?怎麼可能得救!?”
數個斑布人尖利的聲音直衝雲霄——
地下基地中,忒休斯總算突破繆亞守衛的防守,一刀結果克羅地亞,嘴角的笑意來不及揚起,附近的守衛失聲高喊——
——“我們不是斑布人,我們就是繆亞人!!!”
——“首領!!!”
作者有話要說:克羅地亞不是繆亞最高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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