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景明蹲在院中, 啃完一塊羊肉,盯著國師大弟子的房間看了許久,那國師大弟子終究是忍耐不住, 打開房門,從裡麵走了出來。
他畢竟得裝著平和,便隻是溫和詢問, 道:“什麼人?為何在此處擾人清修啊?”
延景明還坐在落羽身邊, 捧著羊肉, 立即回答道:“素窩啊!”
國師大弟子:“……”
延景明又道:“泥要一起來嗎?”
國師大弟子忍不住微微皺眉,哪怕肚子已被那羊肉香味誘得咕嚕亂叫, 卻還是得掛著笑, 同延景明道:“太子妃說笑了, 我是出家人。”
延景明:“噢,可窩們隻有羊肉。”
國師大弟子:“……”
延景明又道:“泥早點碎吧。”
國師大弟子:“……”
他倒是想休息。
可這羊肉香味止不住地往他屋中飄, 又聽聞外麵數名美人歡聲笑語,這大半夜的, 讓他怎麼睡啊!
國師大弟子深吸一口氣, 忍不住說:“太子妃不早些休息嗎?”
延景明:“不哇。”
國師大弟子:“可太子妃明日還需早起——”
延景明:“窩又不上朝,窩為什麼要休息。”
國師大弟子:“……”
國師大弟子無話可說, 強忍著饑餓與對外頭美人玩樂的羨慕, 轉頭回屋。
他躺在床上閉目,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眠。
他開始後悔了。
他到底為什麼要攬這個破差事,來此處監督什麼太子呢?
……
落羽見那屋中出來了個道人,同延景明說了些話後便又進去了,而延景明對此人極不客氣, 不僅絲毫不曾將這人當回事, 好像連讓他們讓他們換到此處來繼續烤羊腿, 都是對此人的刻意報複。
等那人回了屋,延景明滿臉不開心在他身邊坐下,落羽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那可是國師那邊的人?”
延景明回首看向落羽,反問:“泥知道國師?”
落羽一時有些哭笑不得,道:“我當然隻知道他。”
天子如此崇佛尚道,又對國師極為敬重,這天底下,怎麼可能有人不曾聽過國師的名號?
可延景明隻是點了點頭,好像並不覺得自己方才得罪國師大弟子的舉動不妥,他皺起眉頭,認真去看禦廚還在烤的羊腿,一麵在心中沉思自己如何才能前往太醫院,他可不認識去太醫院的路,中原的皇宮又這麼大,他也許得找一個人帶他過去。
落羽不希望延景明闖禍,他還認真同延景明解釋,道:“你若是見到國師,千萬不可得罪他。”
延景明不由皺了皺眉,心想,國師又沒有打斷他,他為什麼要去招惹國師。
落羽總擔憂西域的規矩與中原不同,這位小王子難免要有驚人之舉,他便小聲同延景明解釋,道:“在中原,國師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延景明點頭。
在西羯,宮中的禦用鐵匠,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落羽:“你看這宮中,哪怕是天子,都極為尊敬他。”
延景明繼續點頭。
他父王也很尊敬鐵匠,他們西羯所有人都很尊敬鐵匠的。
落羽又壓低聲音說:“他有許多徒弟,連今聖,其實都算是他門下弟子。”
延景明:“窩們那邊也一樣。”
他父王也同鐵匠學了打鐵技術,就是沒什麼天賦,鐵打得很差,回來還被母妃很很嫌棄過。
落羽得出結論:“所以若是見著他,千萬要尊敬一些,以免給太子殿下惹來麻煩。”
延景明:“噢。”
國師可是中原的優秀鐵匠,不必落羽囑托,他都會很尊敬國師的。
落羽又問:“國師弟子怎麼來東宮了?”
說到此處,延景明便止不住生氣。
都是那些人,說什麼要讓太子齋戒,他才會被人平白打斷,否則到了此刻,他早就該戳穿溫慎之瞎編的謊言,勸說溫慎之一定要及早就醫了。
他重重哼了一聲,道:“他要來陪著齋戒。”
落羽不由將目光移轉,看向國師大弟子緊閉的房門,倒覺得此事有些可笑。
他在教坊司時,就曾聽教坊司內的其他人說過,這位國師本人倒還算遵守清規戒律,可他座下的弟子就不一定了,而今聖上信任他們,將他捧到國師的位子上,他坐享榮華富貴無數,因而門中不少人便要難耐寂寞。
讓這些人來陪著太子齋戒?
真是好笑。
……
這羊腿“盛宴”搞到淩晨方才止歇,延景明實在熬不住困,幾番將要坐著在原地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