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小路上的,竟然是溫慎之與延景明二人。
知州噌地一下便將腦袋縮了回來,躲回花叢之間,扭頭見師爺一臉茫然看著他,問:“大人,怎——”
知州死死捂住了師爺的嘴。
夜半三更,太子與太子妃不好好睡覺,跑到花園中來,還能是為了什麼?!
這當然是小情人新婚燕爾,私下偷偷幽會啊!
太子要祭拜仙山,需得禁欲到祭拜完畢,這對方才成婚的兩人來說,絕對是一件極難忍耐的事情,知州也覺得這規矩著實有些過分,而他方才在酒宴上才得罪了太子妃,若是此刻再讓太子妃知道他們撞破此事,那他今夜不僅斷送了自己的仕途,隻怕連這條小命,也要在今夜斷送了。
師爺一下被捂住口鼻,喘不上氣,不由掙紮,知州著急壓低聲音,貼近師爺耳邊,同他耳語,道:“是太子和太子妃!”
師爺這才會意,也同知州一般領悟了同一件事,一動不敢動趴在地上,生怕讓溫慎之和延景明有所察覺。
小路那一頭,延景明正纏著溫慎之,道:“泥就幫窩畫一畫嘛。”
溫慎之微微蹙眉,道:“你這想法太奇怪了,他做不到的。”
延景明:“那不素最厲害的鐵匠嗎!”
溫慎之有些無奈,道:“最厲害的鐵匠,應當也沒有聽說這種武器。”
延景明撇嘴:“不試一試怎麼能知道。”
溫慎之最受不了他這種眼神與語氣,到最後也隻能妥協歎氣,道:“明日待我從國師那兒回來,我就給你畫。”
延景明開心不已,用力點頭,而後又想起一事,道:“那泥是嗎時候教窩漢話啊?”
溫慎之:“……”
溫慎之的頭更疼了。
這些時日,他本該每日誦經晨讀,隻不過國師不在身旁,無人監督也不需同人彙報,暗衛首領也不會把他偷懶的事情告訴國師,他舒服過了這麼一路,可待真與國師見了麵,這事情便開始有些不同了。
之後幾日,隻怕每一天國師都得揪著他讀經講經,他很難有空暇時間陪延景明,更不用說教延景明寫字了。
他隻能回答,道:“隻怕要到祭拜之後。”
而今延景明正對漢話與暗衛首領所說的那考試好奇不已,溫慎之的話如是將他的熱情都澆熄了一般,他難免略有些失落,隻不過他知道溫慎之很忙,他不能打攪溫慎之的正事,他便點了點頭,道:“那窩等泥哦。”
隻是言語之中一閃而過的失落,好像怎麼也藏不住。
眼見溫慎之和延景明走遠,草叢中躲藏著的知州和師爺,再也忍不住了。
天啊!這不就是天降的好機會嗎!
知州激動不已看向師爺,道:“快,明日快去將城中的私塾先生都請過來。”
師爺心中登時浮現了幾位先生的名字,下意識便道:“大人,我聽說過,城北的周先生和城西的徐先生教書最好了,許多人都恨不得將孩子送給他們啟蒙——”
知州當然也聽說過這兩人的名字,他仔細思索兩人相貌,那周先生年邁,為人古板嚴肅,對學生極為嚴厲,學生犯錯可是要打手心板的,更不用說周先生樣貌不佳,有個大駝背,麵上還生大黑痣,看起來有些寒磣,他當心嚇到了太子妃。
知州毫不猶豫選擇了城西的徐先生。
“你明日先將徐先生請過來。”知州認真說道,“他年輕有文采,生得也不錯,就該讓他來教太子妃讀書!”
師爺不住點頭。
二人心中欣喜,好像對未來又充滿了希望。
隻要這徐先生將太子妃教會了,知州還用憂心自己的前途嗎?
他前途一片光明,一切希望,就在明日!
……
溫慎之同延景明走了許久,再回到休息之處,將要分彆時,那暗衛首領不知從何處躥了出來,像是有要事稟告,同溫慎之說道:“殿下,方才知州同他的師爺在花叢裡。”
方才溫慎之同延景明說的不是什麼機密,不過是兩人睡不著散步消食的閒談罷了,暗衛首領便也不曾將知州與那師爺揪出來,當然,這種事情,他還是得仔細同溫慎之彙報的。
溫慎之並不介意此事,隻是微微點頭,甚至不曾多問那兩人為何在那種地方,可延景明卻很好奇,問:“他們兩在花叢裡乾什嗎?”
暗衛首領搖頭。
他隻是遠遠瞥了一眼,夜色太黑,他看得也不算太過清楚,隻是見兩人沒什麼危險舉動,便不曾湊上前去,他照實彙稟,道:“他們隻是一同在花叢之中,什麼話也沒說。”
延景明撓了撓腦袋,覺得很奇怪。
今日天色不佳,也沒月亮星星好看,這兩人為什麼要大半夜躲在花叢裡。
暗衛首領見延景明好奇,便仔細回想,果真想起了一些怪異之處。
“殿下與太子妃走過去時,他二人靠得很近。”暗衛首領皺起了眉,“那知州,好像還捂著師爺的嘴。”
延景明:“……”
溫慎之:“……”
暗衛首領越是回想,越覺得奇怪,到最後,他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些嫌棄的表情。
“師爺起初掙紮,後來知州湊在他耳邊……他就不動了。”暗衛首領有些說不下去了,萬分尷尬道,“待殿下與您離開後,他們……他們才在原地壓著聲音笑……”
暗衛首領有些說不下去了。
延景明神色古怪,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喃喃,道:“泥們中原人,好奇怪哦……”
暗衛首領還想也許是自己誤會了,急匆匆便要解釋,道:“可能……可能夜色不錯,他們在院中賞月賞花吧。”
他話音未落,天空猛地一個驚雷炸響,嚇得三人一跳,而後便有大雨傾盆落下,打斷了三人的交談。
延景明抬頭看天:“夜色不錯嗎?”
暗衛首領:“這……”
延景明:“……好奇怪哦。”
暗衛首領:“……”
延景明還想再說,溫慎之猛地抬手,令他止住要說的話,匆匆道:“你不要再說了。”
他腦內莫名出現了奇怪的畫麵,還奇怪地對上了知州與師爺的臉。
不行,這未免也太可怕了。
“這素一個秘密。”延景明終於開了口,“窩們誰也不能告訴。”
溫慎之:“……”
暗衛首領:“……”
延景明繼續碎碎念叨:“他們年紀這麼大,還有這麼真誠的感情——”
暗衛首領忍不住道:“他二人都已娶妻生子了。”
延景明:“……”
延景明:“泥不要勸窩,窩現在就要去和知州夫人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