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著眼睛坐起來,然後發現異樣,眼睛有些水腫。
真兒從碎冰裡取出兩個勺子:“三公子讓奴婢一早準備了冰勺,姑娘蓋在眼睛上敷一敷。”
鄭芸菡茫然接過,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不由擰起眉頭,張嘴想解釋點什麼,善兒已經笑著端來早膳。
“公子說姑娘早膳就在屋裡用。”
兩個婢女語態輕快,對昨晚之事隻字不提,哄著她洗漱吃飯,鄭芸菡心頭鬆了鬆,安靜的洗漱吃飯。
鄭芸菡將自己整理的差不多,確定乍看之下瞧不出異樣便出門了。她如今是秦博士的助教,應該有很多是要做。
秦蓁嚇了一跳。
“你、你怎麼了?”麵前的少女妝容精致,衣著得體,可是眉眼裡那股神采不再似往昔那般動人,像是蒙了一層冰霜。
秦蓁破天荒的自省一回,她是不是過了?
想想又覺得不對,按理來說,這點程度頂多讓她愁眉不展,少女心糾結酸澀。
可眼下,她看著太可憐了些。
讓鄭煜星知道,估計能原地去世。
鄭芸菡垂下眼眸:“我昨日睡得晚,今日精神不大好,既做了助教,沒有道理閒著。”
秦蓁果斷拒絕:“不用,你歇著。”
她可賠不起。
鄭芸菡露出疑惑的神情,秦蓁重新解釋:“我的意思是,今早陛下已經定了回長安的日子,氣候漸冷,你身為助教,任重道遠,更該好好保重。”
鄭芸菡對回不回長安一點反應都沒有,淡聲問:“當真沒有事情給我做?”
秦蓁想了想,把裝訂好的兩本教案遞給她:“那……勞你將這個送往太子殿下那邊。”
鄭芸菡接過,抱著簿子走了。
秦蓁走出來,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久。
不該啊,哪裡出問題了。
……
鄭芸菡剛走出秦蓁的園子,迎麵走來一人。
她無意抬眼,心頭一沉,又垂下眼去。
衛元洲愣住。
她怎麼了?
鄭芸菡向他福身見禮,用公事公辦的姿態與他擦肩而過。
“菡菡?”他出聲喊她。
鄭芸菡站定,垂眼轉身:“
王爺還有什麼事嗎?”
不對勁。
昨日,太子親自來請他給入學女子加強一下騎術時,他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原以為她會在,結果唯獨她沒去,他待了一會兒便借故離開。
得知她是被秦蓁抓來當助教,他問了秦蓁姐弟的園子,一路過來,果然看到她,可她無精打采,見到他時眼中再無神采,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是不是當助教太累了?”
鄭芸菡抱緊懷裡的教案,像是抓著什麼助威的武器。
她淡聲道:“隻是剛剛上手有些不熟悉,以後就好了。殿下還等著臣女送教案,臣女先行告退。”
昨夜之前,她隻是陷於愛而不得的少女情懷裡,貪婪地竊取甜意沾沾自喜,矛盾又糾結。
可昨夜之後,她忽然發現,心底不知道什麼時候根植了一種莫可名狀的病,讓她再也不敢貪圖這份甜滋滋的味道。
她禮儀周到,獨獨沒了以往的親昵與熱情。
衛元洲的心忽然就空落了一塊,無端生疼。
直至鄭芸菡走遠,衛元洲沉著臉進了秦蓁的園子。
秦蓁正疑惑出神,周身冒寒氣的男人甫一進來便道:“秦博士看起來也不是很忙的樣子,倒是身邊的助教忙得很。殿下允許秦博士收納助教,莫不是來幫秦博士偷懶耍滑的?”
換在往常,秦蓁可能就敬回去了。
但現在,她淡定得很。
這兩人八成打上照麵了。
看著麵色不善的衛元洲,秦蓁心裡漸漸穩了。
還能搶救。
“王爺說的是鄭姑娘?其實這事我也正在煩擾。”
衛元洲擰眉。
秦蓁歎息道:“鄭姑娘做了下官的助教,卻隻是名義上的幫手,瑣事不難,但繁瑣起來也累人得很,以後還要代下官調節與學生們之間的關係,是個吃力不討好的白工。”
衛元洲眉頭鬆動,似乎想到什麼。
秦蓁眉眼輕轉:“方才我見鄭姑娘時,已察覺她有些憔悴,說是昨夜沒睡好,今日起來就想著過來幫忙。真是個實誠的姑娘呢,擔著沒有實質的名,卻實實在在做著女官的事。”
衛元洲望向秦蓁:“秦博士當真要選鄭姑娘做助教?”
秦蓁:“當真,這麼好的姑娘,當然要用。”
衛元洲斂眸:“秦博
士慧眼識珠是好,但凡事都該有度。鄭姑娘是鄭衛率的親妹,秦博士與鄭衛率又是推行殿下馬政大改的主力軍,若因此事生出罅隙,對誰都不好。”
秦蓁虛心受教,衛元洲不再與她囉嗦,離開後又往太子的明熹園去了。
……
鄭芸菡送完教案,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馬場。
今日馬場沒開,大概是沒有昨日那麼熱鬨的。
她趴在馬場圍欄邊,望著馬廄那頭,眼神在找小白。
也不知道它吃的好不好。
她想,回去之後,就把小白還給殿下吧,就說是心血來潮騎著玩了兩日,這麼貴重的寶馬,給她有些浪費。
“喲,這是哪家的妹妹跑這裡來了?”
鄭芸菡沒轉身,先笑了。
鄭煜星抄著手走過來,“想騎馬?站在這裡乾什麼,我帶你進去。”
鄭芸菡拉住他的袖子,輕輕搖頭。
鄭煜星看到她正麵,心頭沉了沉,但什麼都沒說,依舊笑嘻嘻的:“不騎馬也行,請我喝酒。”
鄭芸菡小手一攤:“你喝的酒太貴啦,我請不起。”
也就他,點一整壺玉毓酒眼睛都不眨。
鄭煜星眯眼:“不行啊,你現在可是有俸祿的人,新官上任,拿了第一筆俸祿,都要請同僚上司喝酒的。你懂不懂官場規矩啊。”
鄭芸菡一頭霧水:“啊?”
鄭煜星低笑一聲,掏出一塊銅質的牌牌,捏著穗子在她麵前晃悠:“厲害了,我的助教大人。”
太子殿下臨時決定,秦博士任用的助教,與國子監助教同職同俸。因為太仆寺授課本就匆忙,所以直接取了國子監助教的腰牌來作太仆寺助教用。
鄭芸菡現在,是名副其實,有職位,有俸祿的女官!
她慢慢張嘴,訝然的看著麵前的牌牌。
“不要啊,那我幫你拒了。”他作勢要收。
“我要我要!”少女眼中的冰霜終於淡了,溢出些活力來,蹦躂著要去搶腰牌。
“誒~不給,小矮子夠不著!”
鄭芸菡終於笑開:“三哥,給我看看嘛,求你了!”
女官的牌牌,助教的牌牌!
鄭煜星見她眸光溢彩,把東西給了她。
鄭芸菡寶貝跟什麼似的:“可、可是秦博士說,這就是個白工活,不算職位也沒有俸祿的
,怎麼忽然就變成正經官職了?”
鄭煜星叉腰:“當然是因為這個活兒一點也不好乾,不給點甜頭,誰還來賣力?現在知道殿下大改的決心了吧。”
鄭芸菡重重點頭,笑道:“我會好好做事的。等我拿了第一筆俸祿,我就請你喝酒,玉毓酒,點一壺!”
鄭煜星撇嘴:“先彆得意。因為準備匆忙,所以秦蓁不得已從考生裡成績最好的選了助教,現在這是個香餑餑,等你當一段時間,可能還會接受考核,或者會被彆人比下去,不是給了你就一輩子跟你的鐵飯碗,要爭氣點。”
鄭芸菡壓住興奮,肅穆應聲。
不遠處,衛元洲看著總算恢複活力的少女,心裡空落落的地方又填了回來。
他彎唇一笑,在他們發現之前先行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艾瑪,按照原本的既定情節,我可能要寫到將近一萬字,先攔腰折了,更5k。
昨天作話的情節還沒寫到……捉急。我繼續去寫下半段啦。抱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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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菡菡她不能永遠懵懵懂懂,哪怕沒有哥哥當靠山,她也應該有成熟穩重的心態麵對一份感情~~~
下一章就轉了!!!!不會一直悲傷!!!!!!!!這是個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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