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鄰居們也一哄而散,隔壁的那個錫紙燙小哥還勸姚良也不要住在這個鬨鬼的屋子裡了,被說著不要封建迷信,一臉正氣凜然的姚良給堵回去了,他的眼神中寫著勇士兩個字,拍了拍姚良的肩膀,歎著氣回去。
房東的到來更是坐實了鬨鬼這件事,這個消息在業主群中流傳開,很快大半個小區的人都知曉了。門口的保安是最受驚嚇的那一個群體,雖然小區裡進進出出的人很多,但經常被前男友找的紀晚晚他們還是有印象的,而這個印象中,自然也有她這一周出入的事情。
在這個小區裡,也突然多了許多人知道紀晚晚的名字,突然就有很多人在這一周內見過她,她一會兒在頂樓天台上飄蕩,下一秒又跑到樓下的涼亭中靜坐,這些人談論著鬨鬼的事情,帶著隱隱的畏懼和興奮。
姚良利用了整個小區內的設備,監聽了公共場合的議論,有時候就連他們口中的“女鬼”聽著都覺得糊塗了,她是不是真的在那個時候路過了那裡,和那個人見過麵?
“他們真奇怪啊,明明沒見過我,卻為了增添氣氛撒謊。”此時的紀晚晚在姚良的房間內,聽著監控裡愈發離譜的傳聞。
姚良正在敲擊著鍵盤,在一段段監控中將紀晚晚的身影印上去:“這很正常,為了融進談論中而給事實添磚加瓦,三人成虎就是這樣來的。每個人在聊天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誇張,而大腦的記憶會欺騙自己,他們甚至不會覺得自己在撒謊,這也是給我們的助攻。”
紀晚晚聽了一會兒就沒有了興趣,轉頭看向了屏幕:“你在做什麼?”
“處理騙局結束後的事情。”姚良活動了下手指,“你現在可以做些清單上想做的事情了。”
在達成協議之後,紀晚晚就打開了自己房間的窗戶,看著姚良在自己房間內裝了一個隱蔽的監控,接著反鎖了房門,來到了姚良的房間裡躲藏,看著他在電腦上進行一係列操作。
之前房東來的時候,她就躲在姚良的房間裡,看著監控中他一本正經忽悠房東門是從裡麵鎖住的,對方還信了,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本來姚良是打算將她送到國外,去找她的閨蜜玩一段時間,這樣倒也方便,然而被紀晚晚拒絕了,她想要留下來看事態的發展,也可以更多的參與進來。姚良也沒有過多阻攔,還給她列了一個可以幫忙的事情清單,準確地說,是給了她一個可以傾倒情緒的途徑。
她看著「給簡殊打電話」這個選項,掏出了手機。
現在紀晚晚的手機也是被姚良改造過的,加了一點小程序,會過濾掉他人打過來的電話,顯示已關機狀態,她還看著姚良遠程操控了自己父母和閨蜜的手機,安裝了小程序,可以過濾她的死亡信息,也可以打通她的電話。而且還不止如此,撥打出去的時候,她的嗓音還會帶著其他的音效,用在給仇人打電話上正合適。
簡殊是第一個實驗者。
紀晚晚撥打電話的心情很是愉快,另一邊接電話的簡殊心情就不是很好了,他瞪著屏幕上熟悉的電話號碼,恨不得那隻是自己的幻覺,然而催命的鈴聲一直響著。一開始為了表示自己癡情才設置的鈴聲,也在一遍遍重複中逐漸添加了一些不和諧的音調,聽起來帶著些古怪,好像在正常的鈴聲中夾雜了女子的輕笑。
簡殊將手機扔得遠遠的,等鈴聲停止了之後才鬆了口氣,然而劇烈跳動的心臟還沒有完全回落至胸腔,新一輪的電話又響起了。
手機在牆角不斷響著,屏幕亮起又暗下去,來來回回折騰了快半個小時後,簡殊已經可以麻木地聽著鈴聲了,哪怕它到後期變調越來越厲害,甚至帶上了些淒厲的意味。
就在這一遍鈴聲即將結束時,他眼睜睜看見屏幕上的綠色的接通按鈕,仿佛被一根無形的手指拖動一樣,電話被接通了……
那一瞬間,簡殊毛骨悚然,腦海裡不知道轉過了多少可怕的鏡頭,抓著手上的東西就往那邊扔去,然而柔軟的枕頭就算蓋住了手機,也蓋不住發出的聲音,似乎還越來越大聲。
對麵傳來的女聲是他很熟悉的,紀晚晚的聲音,混雜著滋滋電流,勾起他關於看過的恐怖電影中的記憶。
“阿殊,你怎麼不接我的電話呢?”
紀晚晚的聲音很溫柔,沒有了之前被騷擾後近乎崩潰的狀態,就好像回到了他們還在談戀愛時期,語氣裡還帶上了點嗔怪的意味。
簡殊覺得胳膊上有些疼,恍惚著低頭才看見是自己的雙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手臂,指尖用力到青白發疼,指甲快要陷進肉裡。他這才發現自己在顫抖著,控製不住地顫抖。
“彆找我!又不是我害的你!”簡殊大喊著,企圖用聲音來掩蓋他的恐懼,但是並沒有用,反而無力讓他更加恐懼,盯著手機的目光就像是害怕裡麵突然伸出一隻手,大喊轉成了哀求,“晚晚,你彆來找我……”
電話內傳出一陣笑聲,斷斷續續,被電流扭曲得帶上了幾分陰冷,紀晚晚的聲音依舊溫柔:“阿殊,我隻是很愛你而已,你為什麼要拒絕我呢?”
這句話莫名的耳熟,宕機的大腦還沒有處理完其中的信息,就聽見紀晚晚繼續說道:“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才是愛你的,無論你多麼卑劣、無恥、虛偽、狠毒,我都愛你,愛到不願意離開你。阿殊,隻有和我在一起才是正確的道路,隻有我會包容你,深愛你,外麵的人都不懷好意,回到我身邊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簡殊愣住了,他記得這段話,在紀晚晚和他提出分手的第二天,他打電話要求複合的時候,就說過類似的話,在分手後依舊持續進行貶低對方,讓對方依賴自己的嘗試。並且他也是不斷撥打紀晚晚的手機,就算被拉黑了,也會用其他人的手機去進行電話轟炸。
此刻一切都被還在了他自己的身上,被一個不甘的鬼魂……
如果在此之前,他接到紀晚晚說喜歡他、想要和他在一起的電話一定是喜悅的,證明他依舊是一個合格的獵人,但是現在,隻是對方想要將自己拉入地獄的手段,簡殊大腦中的那根弦斷開了。
人在逼急了的狀態下什麼都做得出來,如簡殊一樣的惡人更是如此。
被刺激到的他喘著粗氣,盯著被枕頭遮蓋得嚴嚴實實的手機,雙目猩紅。他把整個屋子翻得一團亂的時候,終於找到了維修工具箱中的錘子,拎著它走向牆角掀開了枕頭,看著還在保持通話的手機,一錘又一錘,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脆弱的屏幕四分五裂,機身被砸扁,直到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瘋狂地持續做著揮舞錘子的動作,忽視了手臂傳來的酸痛,即便手機已經粉碎得看不清原來的模樣,依舊沒有停止。
簡殊的恐懼隨著他的動作從雙手中流失,他漸漸重拾了信心,尤其在發現對方沒有了手機這個媒介,也並不會突然竄出來之後,他甚至有了種奇特的感覺:看,他的獵物永遠不能奈何他,哪怕變成了鬼魂,也不可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哈哈。”他乾笑幾聲,“你也不過如此,你害不了我,紀晚晚,你害不了我!”
發熱的大腦漸漸冷靜下來,他開始可惜自己的手機,然後,熟悉的鈴聲再次響起來。他瞪著麵前已經變成一堆廢渣的手機,姿勢僵硬到可笑的地步,十幾秒之後,方後知後覺地發現聲音是從他背後傳來的。
簡殊緩緩轉過頭,看見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用來篩選獵物的那個手機亮了起來,一個熟悉的號碼浮現在屏幕上。
他沒有動作,電話仍然是自己接通,這一次通話的時間並不長,紀晚晚聲音飄忽地留下了一句話:“親愛的,我明天再打給你。”
這也是他說過的話,對著精神瀕臨崩潰的紀晚晚,麵對她的痛苦質問,用這樣的語氣勸說她休息,去冷靜一下,明天再繼續,他們好好談一談。這句話本質的含義他們兩個都明白,從來就不是什麼體貼的情話,而是“我絕不會放過你”。
紀晚晚,就像曾經的他一樣,打定了主意,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獵人與獵物的角色已經調換了,這一次的賭注是自己的性命。
簡殊頹唐地鬆開了手中的錘子,遠離了另一部手機,今天的事情已經足夠讓他戒掉手機依賴症了,連正常的來電提醒,都會讓他神經過敏,就像曾經的紀晚晚一樣。
姚良的房間內,紀晚晚坐在地毯上笑著,控製不住地笑著,雙手環抱著膝蓋,笑得前仰後合,止不住地在地上笑得打滾,如果不是姚良的房間裝修用了隔音設備,並且屋子裡隻有他們的話,說不定已經露餡兒了。
“你看他,哈哈哈哈你聽到沒有,簡殊那個混賬王八蛋也有今天,他好像很害怕哈哈哈哈哈,太好了,這個家夥居然也會害怕哈哈哈嗚哈哈”
漸漸地,她高亢尖銳,不正常的笑聲慢慢低落,變成了嗚咽,又變成了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哭喊咒罵,仿佛要將這段時間的委屈全部傾瀉出來那樣,到了最後,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姚良歎了口子,給她遞了一張毛巾,之後安靜地宛如不存在。
這場儘情的痛哭,一直到紀晚晚沒有了力氣才停下來,她躺在地上,毛巾蓋住了眼睛,一動不動。理智恢複以後,紀晚晚回憶起自己在陌生人麵前情緒失控的模樣,恨不得這個世界上有時光機,羞恥得根本不想麵對現實。
做了良久的心理準備之後,她才扯下臉上濡濕的毛巾,紅著一雙眼睛:“謝謝。”
“不用,喝口水,我們還有接下來的計劃。”姚良表現得很平靜,讓她也沒有了那麼羞惱。
紀晚晚去洗了臉,再次坐到姚良對麵的時候,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接下來我們做什麼?”
“讓輿論發酵。”
姚良啟動了他自製的設備,不算大的房間內被藍色包裹,那些投屏上顯示的是全方位的監控,紀晚晚的下巴差點砸到腳背上,眼前的一幕簡直和電影中表現的一樣,她看向眼前,正是簡殊屋內的情景。
“怎麼做到的?”她好奇地向前伸出手,穿過了影像。
“侵入監控係統並不難,順便一提,這隻是投影,還沒有到投影到觸摸屏的科技水平。”
僅僅如此,就足以讓紀晚晚驚歎了,她四下望了望,不止是他們的小區,也不僅僅是簡殊的房間,監控裡還有她的公司,和一些其他的陌生人的身影,而天花板上是一幅地圖,上麵標注了許多紅點,不知道是什麼作用。
接觸到她迷惑又不好意思的眼神,姚良主動地給她解釋,語氣裡還帶著點驕傲:“上麵是本市的地圖,紅點是監控所在,這個小區和你的公司是重點,比較集中,還有些分散的紅點是我在簡殊的手機中找到的,他的同道中人,還有其他地方的監控點沒有展現。”
紀晚晚聽到某四個字的時候,有些疑惑地重複了一遍:“同道中人?”
姚良將存有他之前查到的資料的平板放在紀晚晚手上,對方捏著平板一臉懵逼,愣了一會兒才開始低頭翻閱那些文件,不一會兒,她的神情就變得凝重起來,轉向了憤怒,熊熊燃燒的火焰幾乎要點燃手中的儀器。
“他們……這是……”
紀晚晚語無倫次,她根本不願意看那些群聊記錄和群文件,也不忍心去看那些被傳上去讓群裡人評頭論足的照片,惡心反胃的感覺太過強烈,她幾乎是強迫自己看下去,忍了又忍,還是停頓了許多次才能看完。
紀晚晚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一群人渣!”
她抬頭看著姚良,對方龐大的計劃在一開始就全盤托出,但是當初她沒有仔細聽,隻在說了對她周圍的影響後就點頭同意,如今看見這些受害者,看見那些洋洋得意的加害者,對簡殊一個人的憎恨、變成了對這個群體的怨憤:“我能做什麼?”
“彆太生氣,他們會付出代價。”姚良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舞動,低頭進行自己的操作,一分鐘後,他敗在了對方灼熱的目光中:“如果你想要參與的話,那麼,儘情去大鬨吧,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去說你想說的話。不要擔心,我會善後的。”
紀晚晚徹底愣住了,她其實很想張口說她並不需要同情,但是不可否認,有一股暖流順著血液湧入心臟,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旗幟鮮明地站在她這一邊,告訴她不用顧慮任何事情想做什麼都可以。
她甚至以為自己會流淚,隻是乾澀的雙眼眨了眨,沒有淚水湧出。紀晚晚用力點了點頭:“好!”
</>作者有話要說:對付渣男當然不會隻是鬨鬼嚇他,這隻是開胃菜
這一章就入v啦,在下章更新前評論本章的小天使都有紅包,一點小小的心意=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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