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坐上車後,心裡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旁邊還坐著個清秀女生,那女生不停打量他,讓他心煩意亂。
“彆看了。”
他冷聲道。
女生嗖的一下低下頭,顯然被撞破了不太好意思,讓蕭晏更覺得煩躁。
他不停的想著自己上輩子的妻子們,還有那時候手中滔天的權勢,以及無所不能的係統,再回歸到現在的處境,總有一種無力感侵蝕著他的心,但他又做不到不去想曾經的風光。
他英俊的容貌確實很吸引人,哪怕他此刻板著臉,一臉陰冷,也有人不停看他。
這是他頭一次對自己改變容貌的事產生悔恨,這可是以往從未有過的,因為一張俊美的臉,讓他在情場上麵也無往不利。
不然一個大肚子禿頂的中年男人,哪來的勇氣自稱他們是真愛?
很快,車又過了一站。快要離開首都時,蕭晏緊繃著臉,半響後,捏緊了拳頭。
就像曾經一樣,哪怕他落魄的逃出去,他也遲早會回來的,把那些看不起他,不把他放在眼裡的人踩在腳下。
這次也是一樣的。
蕭晏閉上了眼,打算休息片刻。
他是被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聲音給驚醒的。在車內能感覺到劇烈的碰撞搖晃,慣性讓他撞到前麵車椅,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但他很快一手按住玻璃穩住身體,零散的幾個乘客也都一臉驚嚇的抓緊旁邊能抓到的東西,紛紛吵鬨著“怎麼了?”“怎麼回事?”“司機你怎麼開車的?撞到什麼了?”
司機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已經三兩步衝上車,一隻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按住方向盤,一句話也沒說,淡漠的眼神掃了司機一眼,已經讓他把剛要聯通的通話器放下了。
“你、你你想怎麼樣?”司機顫抖問。
他實在想不到,竟然會有人劫汽車,有這本事怎麼不去劫銀行!
男人沒回答他的話,而在車內環視了一圈。
夜間車內人數不多,對上他眼神的人紛紛離開視線,有人不敢輕舉妄動,也有人已經摸出手機準備報警。
“又見麵了。”
最終他略帶鋒芒的眼神落到後座一人身上,接著緩緩地,笑了一聲,笑聲有股說不出的寒意。
蕭晏在這瞬間就感覺到了,這個曾經有過一段接觸的殺手,對自己充滿了敵意。
為什麼?
上輩子他們隻是敵人,互相之間沒有敵意,他對付他單單是執行任務。
靈光一閃腦海裡出現韓瑤那張漂亮精致的臉,蕭晏想到當時她出去是在等什麼人,後來她的話,也證明了她當時在等的是這個人。
上輩子他們之間應該並無聯係的,至少蕭晏從沒聽到韓瑤提起過這個男人。
他來了就代表韓家的人已經到了,但是此刻他從心底裡升騰的怒火卻壓過了對危險的恐慌。
如果說溫婉選擇聯姻對他的傷害還算可以忍受,但一直滿心都是他,願意為了他做任何事的韓瑤跟彆人在一起,對他來說,是完全無法忍受的一件事。
幾輛車橫在道路上。車窗外紫色的天空逐漸模糊。
蕭晏的思緒被旁邊女人的尖叫聲打斷,在刺耳的叫聲,紛亂聲下,他從台階上走下,迎麵而來一拳堪堪從他臉側擦過,帶著破風聲,可見其幾道之重。
他心跳快了幾分,急忙運轉內力,下一拳已經凶狠得砸在他的肩膀,骨骼受到重擊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蕭晏幾乎是重重地撞穿了玻璃門,巨大的聲響伴隨玻璃啪啦一下落地聲混合在空蕩的公路上。
這是怎樣一種力道!
蕭晏咳出一口血,記憶回到了許久之間被他追殺幾日的時候。
那時候有係統在,有係統的武器在,現在他隻有一身內力和這張臉沒被係統收回去。
此刻他後悔的竟然是兌換了太多身外之物,因為修煉太苦太累,沒有兌換各種強身的功法技能。
“咳咳。”
這時他才看到周圍幾輛黑色越野,其中一輛車窗開著,他能看到孟左那張麵無表情的冷臉。
他頓了一頓,視線又轉移到阿南身上,“你們這也太仗勢欺人了點吧?”
“是嗎?”
阿南右手扶著車門下車,幾塊玻璃被他踩在腳下,發出丁點的細微聲響。
“我可不這麼認為。”
說話間,幾輛車已經把蕭晏的路堵死,蕭晏餘光中往後看了兩眼,身後是泥土渾濁的土路,因為霧氣下降的緣故,顯得有些濕潤。
他幾秒鐘內做出決斷,翻越欄杆往下一滾,往下草叢茂密,他順勢翻起身,運起內力,飛身往山下跑。
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臉頰飛過,他心中一緊,回頭望了一瞬,被身後阿南跟他之間的距離驚了一下。
他現在可是有內力,腳步輕盈,速度極快,他也很自己手下的特種兵退役保鏢經常比劃,雖然招式上不如他們,可他的速度是讓他們都驚訝的。
蕭晏一時緊張,沒注意再往前是條陡坡,等他注意到猛地停住腳步時,身後追來的阿南硬生生跟他撞在一起。兩個三百多斤的人從高處砸下去,生生把手臂粗細的樹撞折!
阿南毫不在意的活動了下胳膊,隨手抹掉嘴唇上沾到的草屑。
蕭晏還沒從疼痛中緩過來,就感覺被人生生扯了起來,臉上挨了一計拳頭,慣性讓他撞到身後的樹上,樹葉“唰唰”落下。
蕭晏抹了把臉,手上一片血色,他喘息著扶著樹乾站穩,“我得罪過你?”
他接觸過的殺手不少,哪個不是做事乾淨利落,沒見過這樣不急著製服目標的。
阿南盯了他一眼,不急不慢的擋在右側縫隙之間,才淡淡道:“阿瑤也是你能叫的?”
這話本來應該是個問句,但他語氣實在冰冷刺骨,蕭晏也不是不會看人眼色的,立刻明白他為什麼敵視自己。
“我怎麼叫跟你有關係嗎?”
在女人的問題上麵,蕭晏一向強勢不會後退,這句話完全是順心說的。但那時,他無往不利所以什麼都得到了。
現在他也知道,韓瑤不會喜歡這樣部隊出身的人,身份地位就不匹配。
她喜歡站在高處,手握權勢的男人。
他對韓瑤的了解,自認為比任何人都深。
“當然有關係。”
阿南聽出他的潛意,冷笑著活動手腕道:“你沒資格叫。”
·
這天晚上突然起了霧。
整個韓家十分安靜,落地窗外,隱約能看到昏黃色模糊光影。
屋內白熾燈把房間照的很亮,懸掛在窗戶邊的掛飾被縫隙的風吹著,微微搖晃。
韓瑤批完一份文件,順手遞給韓析。韓析掃一遍,沒問題就放下,有問題就讓她改。
看到剛遞過來的文件上的批注,韓析滿意的點頭,又皺了皺眉。
韓瑤看他表情,一時沒理解他的意思,這個是過還是沒過?
她湊近問:“爸爸,有問題嗎?”
“你既然寫了批準,就是認為這個部門的要求是合理的吧。”韓析把文件攤開給她看,修長的手指捏住文件的邊緣。
韓瑤目光在他手上停了兩秒,才道:“不合理啊。但這個工資問題,我估摸應該是要提高的。”
這個部門都是些關係戶,職位大多隻是掛名,彆說盈利了,實際上一直處於虧損狀態,對待這些人,大多數公司裡都自有一套方案。
韓析聽她的回答,看她一眼,語調平常:“誰教你的這些?”
“看看就會了。”韓瑤說。
韓析眼睛盯著她,仿佛要辨彆什麼。
“既然會,那就好好發揮作用,彆光想著偷懶。”
韓瑤看看他,又低下頭看看文件,點了點頭。
等父女兩個討論文這份文件,時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兩人停止討論,房間裡恢複安靜。
韓瑤發覺,自己高估了韓析對這些關係戶的耐心。
一般來說,對於這些人,公司上層基本都是秉承著能捧著就捧著,一些小要求儘量滿足,但韓析好像看他們不順眼很久了。
韓析抬手摸她腦袋,“韓家不缺這點人情,一旦他們的要求越線,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