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瑤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眼，深色的瞳孔，平淡而寧靜。
韓析定定看了她幾秒鐘，可能不太習慣兩個人這麼近的距離，低頭看了眼手表，這時候，外麵傳來隱約的人聲，他看過去，說：“你孟叔回來了，去看看。”
韓瑤往窗戶外探頭看去，霧氣很重，看不清晰。
韓析拉著她到了窗邊，口袋裡電話也適時響起。他接完電話，逆光時，眼睛顯得越發深沉陰鷙。
“爸爸？”韓瑤晃了晃他的手臂。
韓析回神，低頭看他，“嗯”了一聲，“你先回房間待著，我去辦點事。”
韓瑤看看他，他臉上表情說不清是好還是不好，但隱隱有一種壓抑著什麼的感覺。
頓了幾秒鐘，她乖乖的點頭，“那爸爸，我就先回去了，你記得早點睡。”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孟左正站在扶手左側，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
韓瑤瞥他一眼。孟左沒看她，目光追隨著韓析：“韓爺，都辦好了，您現在過去嗎？”
韓析點頭，往門外走。孟左立刻跟上去，門外漆黑，霧氣的味道順著風傳進客廳。
韓瑤在樓梯最後一階停了一會兒，才走下去。
走到院內，濃霧隱約可見紅牆白瓦，綠樹成蔭。
韓瑤沒急著回屋內，往池子邊走了幾步，空氣涼絲絲的，她抬頭看看不見光亮的天空，心緒漸漸舒緩。
正房兩側的樹枝招展著，擋住透過玻璃的燈光。
她又側頭看了會回廊處，那邊黑漆漆的，肉眼隻見模糊的黃色光暈。看了會，她好像覺得沒意思，轉身往回走。
一進屋，空氣暖了許多。
韓瑤讓人把門關上，隔絕了窗外帶著的涼意的霧氣。
回了房間，一開門，書桌上開著一盞暖黃色小燈。
黑色皮椅上坐著個人，伸手撥弄桌上擺飾垂下的幾顆星星。
“真自覺。”韓瑤聲音涼涼的。
阿南回頭，燈光底下，他的臉棱廓分明。
他看了韓瑤幾秒，突然笑了下，棕色眼睛在暖色光芒中，顯的溫和起來。
他笑起來竟有幾分開朗。
韓瑤站在門口看了他一會兒，才往屋裡走，說：“招呼不打一聲就進來，改天我得把窗戶鎖上了。”
“我走正門也沒人攔著。”
阿南並不打算多說廢話，目光緊盯著她，直到她走到跟前，單刀直入問：“考慮的怎麼樣？”
韓瑤噎了下，側頭，冷冷盯了他幾秒。
阿南眉峰挑起。
“不怎麼樣。”韓瑤說。
他追問：“不怎麼樣是怎麼樣？”
韓瑤站立不動，低頭看他，好像在打量他。
她從沒見過這麼追求人的，半點好話不說，隻追著她問答案。
很快，她先說：“抬頭。”
阿南很配合地微微抬起頭，發出點聲音表達疑問。
“嗯？”
韓瑤伸手捏住他的臉，那目光看起來十分仔細，聲音不冷不淡，但很好聽：“你就不問問，我喜不喜歡你？”
臉龐貼上了溫熱柔軟的手心，阿南明顯頓了一瞬，一時沒說得出話。
韓瑤感覺到，她手心裡，他臉頰的肌肉寸寸緊繃起來。
“怎麼不說話了？”
桌上台燈是暖黃色，照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瑩潤的白，像珍珠白玉。
他微仰著頭，鼻梁挺拔，眉骨很高，嘴唇緊抿成一條線，滿是桀驁感。
韓瑤鬆開手，走到床頭打開燈，米白色的燈光讓房間亮堂起來。
“連句讓我開心的話都不說，你說你哪來的自信？”認識這麼久了，韓瑤也沒什麼拘束的，徑直過去坐到他對麵，順手拿起書桌上的鋼筆把玩。
她打量下他的臉，嘖了一聲，“應該不是臉給的，你都沒我一半好看。是你的身手？還是身材？”
“都是。”阿南看著她，又笑了一聲，
韓瑤覺得他笑的古怪，挑眉。
“你看誰有意思，我保準他活不過當天晚上。”
阿南盯著她眼睛，心提著，語氣卻不急不緩地問她：“這個自信夠不夠？”
韓瑤看著他，眨了眨眼睛，一時不做聲，複又忍不住笑起來。
見她笑了，阿南心裡一鬆。
她笑起來微微彎著眼睛，平日裡冷淡的臉龐多了分鮮活，她睫毛很長，黑色額發垂落在側臉。她笑著時聲音很清脆，音色略高，像某種樂器。
韓瑤好笑地瞧著他，“我就喜歡我家公司，你讓它活不過今晚試試。”
他要能懂商業，也就不會連漢字就認不全了。
她這跟公司才是一對的樣子，幾乎跟韓析年輕時的態度一模一樣，公事之外的事情都很無所謂。
阿南盯著她，伸手拉她的手，他速度很快，韓瑤沒躲過。
“喂。”
韓瑤往回一拉，紋絲不動。
“鬆開。”
他說：“你先給個準話。”
韓瑤：“……”
給她不到半天的考慮時間，她能給什麼準話。
誰知道他們回來的這麼快，蕭晏就不能多□□一會兒，書裡寫的英武都是假的嗎？
“我沒想好。”
韓瑤不自在的抽自己的手，抬眸見阿南直勾勾盯著她，直覺有點危險，抬了抬下巴，“最後一遍，放開我的手，否則我叫人趕你了。”
阿南反而把她往前一拉，追問：“是我哪裡不好？讓你不喜歡我？”
韓瑤手被握住，無語地看著他，深刻感覺自己跟他不在一條線上。
有人會這麼直白急切的表達喜愛，並且非要一句準話嗎？
如果韓瑤丁點都不喜歡他，會直接拒絕，但她又……
韓瑤看著他背光的臉，他眉峰下雙眼明亮，但她表情卻有點茫然。
阿南被她茫然的神色刺了下，下意識咬了下舌尖，疼的吸了口氣。
他緩緩地放開了她的手，“是我太急了嗎？”
他正色詢問。
韓瑤抿緊嘴唇，隻睥著他，沒再繼續說話。兩人靠的極近，忽然她鼻子抽了下，聞到他身上有霧氣摻合著一點腥味，眉微皺。
她細微的動作沒逃過阿南的眼睛，他低頭聞了聞外側袖口，果然有細微的血腥味道。他自覺的靠後了一點，直起了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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