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沒什麼。”王子揮揮手,止住笑,“我隻是第一次知道心思簡單還能用來罵人……咳咳,你給她了多少?”
陳封說了一個數字。
“你倒是視金錢如糞土。”王子笑了笑,“你就那麼在意陳九星?”
陳封沉默了一會兒,說:“他是我兒子。”
“不是親生的。”
“那他也是我兒子。”
“看來,你是真的很在意他。”
王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輕笑了一聲。
陳封有句話沒說。
陳九星讓他有一種歸屬感。
也許是失憶的緣故,陳封總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牽絆不大。
他感覺世界像一片湖,他隻是無根無據的浮萍,而陳九星是湖裡的水草,纏住他的身子,讓他屬於這裡。
陳封和王子一同走在彆墅的樓梯上,商量接下來的房間分配。
“你選一個房間吧。”陳封說,“多虧了你,這段時間我都沒見什麼怪物。”
王子點了點頭:“那我得好好選,選任何房間都可以嗎?”
“除了二樓牆角那個,那間房是九星的。”陳封說,“裡麵有個秋千,從閣樓通下來,能蕩到一樓。”
“秋千?”王子似乎有點好奇。'
“你沒玩過嗎”
王子搖了搖頭,他有些好奇地走進九星的房間,並找到了秋千。
“這個怎麼玩?”王子問。
“站上去。”
陳封話音剛落,身旁的王子就瞬移到了秋千上:“然後呢?”
陳封看他好奇又期待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係上安全帶。”
王子低頭試了一下安全帶,發現係不上,他不耐煩地把安全帶一丟:“不係了。”
陳封走過去:“我來幫你係。”.
係好安全帶後,王子試著蕩了起來。
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秋千很高,下麵是彩色的泡泡池,能蕩得很遠,幾乎能蕩到窗外。
“陳九星呢?”王子忽然問。
“趙琳琳帶他去遊樂場玩了,說要和孩子告彆。”
陳封的手機在這個時候忽然響了起來,
王子站在秋千上玩。
彆墅裡沒有其他人,環境一片安靜,隻有秋千帶來的微風。
乍然響起手機鈴聲,差點兒把陳封嚇了一跳。
他摁下接聽鍵。
“請問是陳封先生嗎。”
“是的,請問有什麼事嗎?”
“很抱歉告訴你這個消息,明潤遊樂場的跳樓機今日忽然發生重大事故,您的前妻趙琳琳和您的兒子陳九星不幸遇難身亡,請在明天之前來第一人民醫院認領屍體,請您節哀順變。”
陳封腦中翁聲一片。
“陳封,誰的電話?”
秋千上高高地蕩起,王子轉頭看向陳封,臉上掛著笑。
輕鬆,愉悅,惡劣.
陳九星的葬禮是陳自華一手操辦的。
豪華得像個宴會。
來了不少陳封見都沒見過的“上流人士”。
王八強突破一眾保鏢,哭得昏天黑地,嘴裡不住地念叨著:“九星,爸爸對不起你。”
眾人嘩然,看著陳封和王八強議論紛紛。
陳自華本準備讓保鏢把王八強拖出去,王子做了個手勢,陳自華便又讓保鏢們退了下去。
葬禮徹底成了一場鬨劇.
陳封回到嶄新的,空蕩蕩的彆墅。
他感覺很疲憊,於是他在浴缸裡放了一池熱水,躺了進去。
浴缸邊放著小黃鴨小鯨魚之類的玩具。
是給陳九星買的。
陳封不想看,便讓自己整個人沉在了水裡。
浴缸很大,水的浮力讓陳封幾乎覺得自己要漂了起來。
像是一片真正的浮萍。
氧氣耗儘,陳封從浴室裡探出頭來,頭發遮住了眼,陳封雙手捂住臉,把濕發撥到後麵。
但是他的動作忽然頓住。
陳封站在原地,動了一下右手的大拇指。
他在右耳後麵摸到了一個凸起的縫隙。
他是第一次摸到這樣的縫隙。
這是很奇特的觸感。
他摸到了隻有一線的褶皺的邊緣,像是被雨淋濕的,老舊的膠帶邊。
水蒸氣緩緩散去。
麵前光滑的金屬裝飾品倒影出人的影子。
特殊材質的金屬將人的臉龐照得扭曲無比。
陳封盯著那塊金屬光麵中自己變形的,普通的,麵無表情的,男人的臉,然後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住了那個耳後那片凸起的皮。
猛地撕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