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拿起那根漆黑的羽毛。
這羽毛有手掌般長,色澤烏黑亮麗,即使放在這裡許久也未曾減色半分。
“小王子的羽毛是最堅不可摧的武器,但是還需要借用火苗力量。”
一個男孩的聲音忽然在腦海中響起。
陳封拿起這根羽毛,一瞬間覺得荒謬又可笑。
這羽毛的設定過於魔幻,如同中二少年的腦內幻想。
但陳封決定相信一次。
於是陳封拿出打火機,放置在羽毛下端。
黑色的羽毛被火苗炙烤,絨羽都向中間卷起,逐漸與黑色的羽軸相疊合。
陳封放下打火機的時候,他手中的羽毛已經變成了一根扁平的,尖銳的,又細又窄的武器。
銳利的,堅硬的,泛著冷冽的光。
陳封拿著這根羽毛做成的匕首,一把刺向身旁的玻璃門。
宣稱高透光高抗壓的玻璃門此刻如同豆腐一樣被輕輕鬆鬆地戳了一個洞。
這個洞在玻璃門上維持了兩秒。
整個玻璃門便轟然倒塌,碎成一堆顆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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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這把來自於王子羽翼的匕首,正抵在他自己的脖頸上,讓他半分也動彈不得,甚至連力量都無法施展。
“你恢複記憶了?”王子仰頭問他。
陳封用極為漠然的眼神看著王子,問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王子盯著陳封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就笑了一聲:“看來你還是沒有恢複記憶。”
陳封手裡緊緊地握著那把匕首,力度大得幾乎能讓那把沒有刀柄的匕首割破他自己的手,他第一次喊出了王子的名字:“夜即明,那群怪物都是和你一夥的,對不對。”
“對。”王子大大方方地承認。
“齊恬悅和陳自華都是你派的人?”
“陳自華也猜到了?不錯。”王子語氣頗為讚賞。
“九星呢,九星也是你殺害的?”
王子挑了挑眉,匕首劃破了他的脖子,傷口處火辣辣地疼,他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可眼睛卻依舊是笑著的:“你果然最在意他,那他死了可真令我暢快。”
“你恨我?”
王子笑得惡劣:“恨不得你生不如死。”
“為什麼?”
王子卻又不說話。
陳封沉聲道:“夜先生,你既然恨我,想要報複我,就該告訴我你恨我的理由,並告訴我,我曾經犯下的過錯,而不是抹除我的記憶,更改我的臉龐,把我丟在彆人的家裡,還要找一堆怪物陪我演戲,讓我活得雲裡霧裡,卻又想看我歇斯底裡。”
王子嗤笑一聲:“怎麼報複你是我的選擇,用不著你來教我。”
陳封:“我最後問你一遍,你為什麼這麼做?”
王子很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紅色的眼睛布滿了高傲,他即便被人壓在身下,卻依舊能夠擺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冷傲表情:“如果我偏不告訴你呢?”
陳封右手動了一下,那根匕首貼在王子頸部動脈的位置。
“我數到五。”陳封說。
“五。”王子一動不動,甚至笑了笑。
“四。”王子張開嘴,輕飄飄地替他喊。
“三。”陳封手中的匕首已經用力到割破了他自己的手。
“二。”陳封的血順著匕首流了下來。
“一。”
陳封刺了下去。
“啊——”
床上的王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他整個身子都疼得弓了起來。
冷汗從王子的額頭冒了出來。
他脖頸額頭均是青筋暴起,疼得渾身痙攣地打著顫。
陳封盯著王子的臉龐看了半響,然後視線下移,看向他的肩膀。
他剛剛沒有把匕首刺入王子的身體,隻是擦著王子的肩膀,紮入了床墊裡。
可王子又不是在做戲。
匕首沒有傷及王子半分,隻有陳封手上的鮮血蹭到了王子的肩膀,可王子的肩膀的衣服布料卻慘遭腐蝕,露出裡麵的血肉。
他肩膀像是被捅爛了一個洞,鮮血變成了黑色,帶著一股難聞的燒焦的氣息。
仿佛被硫酸腐蝕的金屬。
陳封盯著王子的胸口,那股難聞的燒焦的氣息鑽進了他的鼻子,兩道聲音忽然又在他腦海中響起。
“既然世界上最尖銳的武器是我的羽毛,那比我的羽毛更厲害的又是什麼?”男孩的聲音清脆,語氣矜貴,仿佛玉佩相擊,叮鈴作響。
“是我的血。”另一個男孩說。
“你騙人吧!”
“真的。至少在這個世界裡,我的血是最最厲害的,花沾了會枯,草沾了會死,像你這種小魔物,要是沾了,就更慘了,會疼得生不如死。”
“那你離我遠點兒。”
“阿夜,等等我。”
兩名男孩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陳封扔掉匕首,他看著王子,問:
“……我們小時候,是不是見過?”
王子趁陳封愣神之際,一腳把他踢開,然後咬著牙冒著冷汗,捂住肩膀的傷口,化成一股煙霧,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