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名爆米花愛好者無法拒絕的提議。
也令人更想念擁抱的氣味。
夜更深,風也更冷。
“不要,把杯子遞給我。”
因為看著銀幕上被分隔在生與死的兩端、無法觸碰彼此的愛人,再聽見在耳邊響起的真切聲音——自己與身邊人一起吃爆米花的聲音,好像真的會覺得格外珍貴。
一旁的賀橋默默聽著。
池雪焰想,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父母會覺得看這部電影時,最適合吃爆米花了。
今年終於戀愛加結婚,居然不打算和另一半在白天出去約個會,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碳酸飲料代替酒精,爆米花代替冷盤。
溫熱的呼吸落在他頰邊,帶來輕微的癢意,池雪焰眨了眨眼睛,輕聲回答他:“對。”
他坐在電視機前冷冰冰的地板上,淚如雨下地說想她的時候,她被吵得看不了電視,罵罵咧咧。
等舞台上的演出一結束,他徑直找上了王紹京,提議用大屏幕放電影。
他與賀橋一道走進夜闌深處。
今天的爆米花是之前掛念過的焦糖味。
王紹京聞言,當機立斷道:“就它了!”
他們一起看過了許多或好或爛的恐怖片,這是第一次一起看愛情電影。
在口哨聲和歡呼聲中,過去總是用來播放恐怖片的大熒幕上,流淌出色調更輕鬆溫暖的畫麵。
因為與身邊同伴的關係不同,也因為電影本身。
不過也不是太意外。
窩在沙發裡的珍珍吼他:“那你就爬起來坐沙發啊!我都不跟你搶沙發了乾嘛還坐地上!擋到我視線了好不好!!”
所以他頓了頓,乾脆地回答道:“爆米花。”
在喋喋不休的問題中,池雪焰反射般地往旁邊坐了一點。
池雪焰報上片名,同時解釋道:“我爸媽說看這部電影的時候吃爆米花最香,他們已經看了七遍,每次想吃爆米花了就翻出來看一遍。”
池雪焰忽然想吃那種最香的爆米花了。
蘇譽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果然是你眼裡的正常!換了一般人,肯定會選擇重點過情人節的好不好!”
介紹演職員的片頭結束,電影情節正式展開,客人們紛紛安靜下來。
第二遍看這部電影的池雪焰,比第一遍看得更認真。
他忽然很想擁抱賀橋。
在賀橋習慣性想要鬆開手時,懷裡的那抹溫度卻沒有離開,而是停下了腳步。
在好友們起哄般的笑聲裡,池雪焰神色淡定,仿佛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親密姿態。
酒吧門口,池雪焰與朋友們道彆,下意識地攏了攏衣領。
池雪焰對蘇譽的提議毫無興趣:“情人節很好玩嗎?”
會讓人流淚的愛情喜劇最適合吃爆米花,而冬天是個最適合擁抱的季節。
他爸媽要去雙人旅行,他會跟賀橋回賀家過年。
“我買了一個新花瓶,放在房間裡的床頭櫃上。”
池雪焰聽見耳畔傳來極近的聲音:“是你爸媽看過七遍的那部電影嗎?”
這個隱約帶著點憂傷的愛情故事,最終以輕快夢幻的大團圓結尾收場,透明遊蕩的靈魂回到了深深眷戀的人間,酒吧裡響起同樣輕快的鼓掌聲。
在各自散去前一起看個電影,聽起來好像更圓滿。
“他們快唱完了嘛,你餓不餓?”
她難得露出傷感一麵,正試著用透明的身體抱他一下的時候,想學著做菜的他看見鐵鍋突然冒火,舉著鏟子急得原地亂轉,然後高喊救命衝出門,急匆匆地去找鄰居,留她一個人僵在原地,氣得不停做深呼吸。
賀橋抱著爆米花桶,而池雪焰坐在他身邊,常常伸手去拿他懷裡的爆米花。
王紹京今天邀請樂隊過來的主要目的,本來就是找個由頭跟老朋友們聚聚。
昏黃路燈下,人流散儘,沒有了需要應付的觀眾。
在愛情喜劇的氛圍裡,在場的情侶都不知不覺地更靠近彼此。
兩人常常雞同鴨講,聲音明明落在同一片空間裡,卻僅有自己能聽見,心情也總是南轅北轍。
絢麗的夜晚隨之迎來下半場。
這是池雪焰不感興趣的情人節慶祝方式。
酒吧老板慷慨地宣布今晚的爆米花免費供應。
“現在,我找到唯一想要的那朵花了。”
所以是一種最特彆的平常。
賀橋還記得他說過的這件小事。
蘇譽則連連搖頭:“不要妄自菲薄,你不會那麼過的,我覺得你更可能拉著老賀去逛鬼屋,或者是去乾點我壓根想不出來的事。”
正認真看著舞台方向的律師女朋友聽到特定關鍵詞,驀地回頭瞥過來一眼:“什麼法條?”
不含絲毫欲念的擁抱,與錯過後再次相愛的告白。
“沒什麼。”蘇譽當即換了神色,語氣殷勤道,“你要吃薯條嗎?”
答案在等待中悄然到來。
目光交彙時,他能清晰看見賀橋眼底的笑意,還有那裡倒映出的自己。
無論親眼見過多少次私下裡的戀愛腦蘇律師,隻要一想到那個充滿精英氣質的職業頭像,他始終覺得有點分裂。
人群裡的池雪焰望著屏幕,有時會笑,更多時候,目光隻是靜靜地閃爍著。
賀橋看出他的受不了,眼裡湧上淡淡的笑意,低聲問他:“你要吃薯條嗎?”
還有一部很久以前看過一次的愛情喜劇。
她沒法丟紙巾給他,隻好笑著罵:“我也等了你好久!實在不想坐沙發的話能不能低點頭啊笨蛋——”
池雪焰與身邊人亦然。
專程來看樂隊的客人們陸續離開,酒吧不再那麼擁擠嘈雜,剩下的大多是熟客,年前最後過來玩一次,無論是看電影還是看彆的什麼,都無所謂,熱鬨就行。
他說完,嚴謹地補充了一句:“可能更多,沒準最近又看過了,但我不在家,沒算上。”
不是電影院裡有扶手的座椅,在毫無遮擋的卡座裡分享一桶爆米花,肩便挨著肩。
他本來不想吃的。
電影裡有許多陰差陽錯的爆笑橋段,酒吧裡的客人大多在笑,偶爾有敏感的觀眾會低頭抹眼淚。
他聽不到,隻是哭著說:“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都沒有回來。”
可賀橋這樣問,就讓人隱約想起了爆米花的滋味。
“你說你以前也跟他們一起看過,今天再看,不會覺得無聊嗎?”
除了分蛋糕,其他都是再普通不過的除夕安排,但今年共同度過這個夜晚的家人卻很不一樣。
池雪焰側眸望過去,正要說話,賀橋又聰明地接上了下半句:“還是爆米花?”
坐在地上的男主角,看著曾經一起看過的電視劇,嚎啕大哭:“珍珍,我好想你。”
已然沉落的夜色裡,開得極盛的玫瑰被晚風拂動,深紅的花瓣無聲地落在他肩頭。
電影結束,歡聚的夜晚差不多迎來了尾聲。
“給,那你想吃點什麼?”
下一秒,身邊人將他輕輕攬在懷裡,而不是更克製的牽手。
他以前看時,並不覺得感動,僅僅看出了喜劇,卻沒讀到愛情。
“不會。”他說,“我猜會有很不一樣的感覺。”
“……我想聽歌。”
他知道池雪焰長這麼大都沒正兒八經地慶祝過一次情人節,因為從來沒有過情人。
他挪了位置,也離賀橋更近了一些。
今年生日,他想體驗一種平常的感覺。
微涼的發梢繞過頸間,熾熱的呼吸在最近的距離響起。
風被穿著自己外套的人擋住了許多,凜冽寒風裡更靠近的呼吸,似是而非的相擁。
說著,他也不忘見縫插針地秀恩愛:“其實那種普通約會也挺好玩的,比如壓馬路的時候聊案子,然後糾正對方用得不夠準確的法條。”
他看不見池雪焰此刻的表情,隻能聽見被夜色模糊的聲音,久久地停泊在自己肩上。
反正放到池雪焰身上就變得很合理。
他繼續羅列最常見的流程:“送花,逛街,吃飯,看電影,交換禮物……聽起來還不如過除夕,至少不用去街上人擠人。”
池雪焰頓時不想理他了。
原版未篡改內容請移至醋。溜兒,文\學#官!網。如已在,請,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