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玨第二日沒有去林初硯那裡, 因為前一夜臨走前,他注意到了林初硯的眼神, 從睡意濃濃變得逐漸冷靜, 這種冷靜不僅僅是睡意的逝去,更有其他一層原因。
林初硯是什麼人?
說白了點, 算得上是天之驕子了,追捧者無數,自己也與人為善, 但偏偏有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喜歡自己的大嫂。這一點若是被世人知曉, 不僅林初硯要被世人唾棄, 恐怕還要牽連他的大嫂和兄長。
可以說, 靜荷是林初硯身上的一塊毒瘤,原先他是把這塊毒瘤藏在心裡,不告訴任何人,但申玨出現了。林初硯對申玨畫出那張臉的癡迷,恐怕讓他自己都吃驚了, 若他還有一點理智, 就明白自己應該快刀斬亂麻,斷了跟申玨的聯係,把這件事永遠藏在地下。
申玨不能給林初硯這個機會, 所以決定這幾日先不去林初硯那裡。這幾日,他無事可做,身為畫皮鬼的本能就冒了出來。
這種本能就跟他當鬆鼠時, 無法戒掉吃榛子一樣,前段時間他忙著處理謝知和林初硯的事情,沒時間去看美人,這幾天有了空,便上街尋美人去了。
如今天寒地凍,夜市的行人越來越少,想在兩三個行人裡找出一個美人,如大海撈針,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申玨無法克製本能,隻能前往夜裡人最多的風月場所了。
京城的風月場所通常分為前院和後院,前院隻賣藝,後院賣藝又賣身。
申玨當鬼當了一百餘年,府邸的家具都靠偷,哪有什麼錢光明正大進煙花場所,所以他用了隱身術潛入了京城最繁華的風月場所——
吞金樓。
吞金樓,顧名思義,這裡的姑娘少爺身價都很高,跟吞金似的掏空客人身上的錢財。與價錢相配的,自然是他們的相貌,一個塞一個的美。
申玨用隱身術進去後,卻不怎麼滿意,因為這裡麵的美人還沒林初硯和謝知好看,他也算跟那兩個人相處過一段時間,見慣了那兩個人的臉,覺得這裡的美人美則美矣,但都有些俗氣。
正在申玨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他突然瞥到了一個人。那個人讓申玨不由地眼前一亮,因為對方的相貌。
那個人的相貌,若單看五官,不如謝知精致,若看氣質,不如林初硯淡雅,但不知為何,他的五官和氣質湊在一起,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讓人覺得他就是一位美人。
申玨盯著那個人發了會呆,見到對方往樓外走去,忍不住跟了上去。那個人去了院子裡的水亭,院子裡雖然掛了燈籠,但不如樓裡燈火通明。申玨不由地走近了些,去看對方,而一湊近,對方的眼神就看了過來。
“你在看我?”對方輕輕笑了一下。
申玨愣了一下,往旁邊挪了挪,發現對方視線也跟著挪了之後,確定對方能看見自己後,乾脆現了身,“你看得見我?”
那人點了下頭,“我天生陰陽眼,所以能看到鬼,你方才躲在柱子後麵是在看我嗎?”
對方是個男人,湊近看,申玨發現對方年紀似乎不小了,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下有明顯的細紋,但不妨礙他的美,甚至眼角的細紋更為他添了幾分成熟的味道。
“對,我是在看你,我可以看嗎?”申玨問。
男人又笑了一聲,乾脆對申玨招了下手,“你可以坐近一點看,你是畫皮鬼吧?我在書上聽過這種鬼,書上說你們最愛容貌,見到美人都會走不動路,但你為何要來看我?”
因為對方招手讓他坐近一點,申玨就真的坐近了,他聞過對方身上的氣味了,不像是天師之流,應該隻是個生了陰陽眼的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他就沒什麼好怕的。
“我覺得你長得好看,我想畫你的皮。”這種話是申玨趨於本能所說。
畫皮鬼就是這樣,見到好看的皮囊就走不動路,要不然前幾世的他怎麼會被謝知迷成那個樣子。申玨的理智雖然能控製自己不愛上謝知、林初硯等人,但因為本能,他還是容易被美人吸引。
當然,恢複記憶的申玨並不想跟這些美人發生些什麼,他隻是單純地想把對方的那張臉給畫下來,畫到自己的皮囊上。
男人聞言,挑了下眉,隨後認真地看了申玨一眼,從上到下,最後把目光放在了申玨的臉上,“你畫吧,但不許頂著我的臉去外麵做壞事。”
得了允許,申玨看對方的目光便更加不顧及了,直勾勾地看,連男人臉上皺紋的走向,他都記了下來。
男人由著他看,甚至還唇角帶笑地說:“你要不要上手摸一摸?”
申玨剛要搖頭,就聽到旁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他聞聲看過去,意外地看到了林初硯。林初硯幾步走到了他的麵前,眼睛先往旁邊的男人身上掃了一眼,再看向申玨,“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