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抬起頭, 正好看見這一幕, 他以手撐起身體, 想試著站起來,可是失敗了。再度摔下去的謝知隻能看著林初硯把申玨眉心那滴血擦掉, 一點痕跡都不剩。
林初硯擦完血後,轉頭看向地上的謝知。明明是自己的一魄, 可他看謝知的眼神實在過於冰冷, 謝知亦然, 但很快,林初硯就對著謝知抬了下手,下一瞬,申玨就看到謝知的身影漸漸變成了一條白煙,鑽入了林初硯的眉間。
魂魄融合了。
林初硯閉上了眼, 眉心似有黑色暗流湧動,但很快, 那些黑色暗流就被完全鎮壓了, 他重新變回了風光月霽的仙君。
謝知消失了,像是根本沒有存在過, 申玨看著方才謝知躺著的地上, 那裡的血跡都消失不見了。
“你想要什麼?”林初硯的聲音突然響起,跟之前的聲音有些不同,這次的聲音雖然溫和,但裡麵透著疏離感,像極了他們第一次見麵時林初硯跟他說話的樣子。
申玨抬眸看向麵前的青年, 果然眼神也跟之前的不一樣。
林初硯見申玨遲遲不語,再度開口,態度依舊溫和,“有想要的嗎?你幫我找到這一魄,我可以賞賜你。”
他用的是“賞賜”二字,在這一刻,他是高高在上的仙君,而申玨不過是卑微的畫皮鬼。
“仙君很快就會再去凡間曆劫嗎?”申玨輕聲說。
“嗯。”林初硯說。
申玨沉默了一會才說:“那仙君曆劫之前,我能在仙君身邊伺候嗎?”看到對方眉頭擰起來時,他立刻補充道,“我隻是想彌補我的過錯,仙君,我不想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如果我能伺候仙君伺候得好,也許閻王那邊可以讓我去投胎。”
如果對方去重新曆劫,那他想再接近對方就很難了,也許在林初硯曆劫結束之前,他還被關在陰間,那麼這一境就失敗了,就隻能重來。
重來一次,申玨無法保證還能讓林初硯愛上他,也無法保證自己還能再承受一次之前經曆的事情,更無法保證自己可以成功破境。
不到萬不得已,能不重新來就不重新來。
林初硯在聽到申玨的話,神情似乎變得有些莫測,他那雙眼緊緊地盯著申玨的臉看,但很快他就說:“既然這是你想要的賞賜,那我就答應你,隻是我在陰間呆不了多久了,隻要閻王那邊安排好,我就要再去凡間。”
“謝謝仙君。”申玨的話剛落,林初硯就消失了。
陸之道過了一會才趕了過來,他看到申玨時鬆了一口氣,“回去吧。”
他好像知道發現了什麼。
回去的路上,申玨問陸之道,“陸大人,仙君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陸之道聽到這句話,臉色有些古怪,“在你的蹤跡失去沒多久,仙君他應該是知道我今天要來找謝知,所以乾脆一起過來了。”他頓了一下,又笑道,“今日你算立了大功,等我回去好好在你的功業簿寫上這一筆,說不定你就可以去投胎了。”
大功?算大功嗎?
申玨不由想到謝知最後看他的那一眼,複雜到無法言語來形容。他和謝知曾經鬨得很凶,他拿香燭簽子捅傷謝知的時候,對方當時的眼神也不像方才那樣。
“申玨?申玨?”陸之道的聲音把申玨的思緒拉了回來,“仙君那邊已經知會我了,待會我們回去就有人來接你去十殿那邊,你……好好伺候吧,彆做傻事。他是仙君,是不該在這裡的人,也不會因為誰而停下來的。”
陸之道在警告申玨。
果然如陸之道所說,他們回到陰間沒多久,十殿那邊就派了人過來,應修並不在其中,來接申玨的是其他鬼差。
跟上次不同,這次申玨坐的轎子明顯差了很多,而且他們沒有把他直接帶到林初硯麵前,而是把他交給了十殿專門負責伺候林初硯的一位鬼廝。
鬼廝叫酃茶,之前是伺候十殿判官的,現在專門伺候林初硯。他手底下還有幾十個鬼廝,如今看到申玨,表情很是平淡,“以後你就跟他們一樣,輪值在仙君跟前伺候,不過仙君通常不需要人伺候,倒是殿裡的那些貴人們有時候需要你們前去伺候。
說完,他給申玨分了一間房和幾套衣服。
衣服都是最普通的黑衣服,一點花紋都沒有。房間倒是不偏僻,他們這些鬼廝都住在上次申玨見過的那些美人的後麵,而那些美人前麵的宮殿便是林初硯一個人住的地方。
雖然到了十殿,可前兩天申玨都沒能見到林初硯一麵,他跟著另外兩個鬼廝打掃了兩日庭院。到了第三日,申玨奉命去給秦艽送新衣服。
秦艽是那日坐在林初硯懷裡的少年,他住的地方也是離林初硯最近的。申玨去的時候,秦艽剛沐浴完,坐在銅鏡前梳頭發,他身形纖細,若單看背影,會讓人誤認為他是個少女。
“是酃茶讓你送衣服過來的吧,你放在桌子上就好。”秦艽從銅鏡裡看到了申玨的臉,他笑了笑,“你在十殿還住得慣嗎?”
“還好。”申玨把衣服放下,準備離開,但剛轉過身,就被喊住了。
“等等,我聽說你這幾日都是乾一些粗活,粗活太辛苦了,正好我身邊缺了一個伺候的鬼廝,不如你過來吧?”秦艽將手裡的玉梳輕輕放下,轉頭看向申玨。
申玨腳步頓住,秦艽似乎很受林初硯喜歡,如果他在秦艽身邊,是不是見到林初硯的可能性會更大?但秦艽此人看上去並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