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 先車。”
機場內，人嘈雜，實在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
付雲佳推著柳眉枝, 企圖把先哄車。
哪知道柳眉枝今天就是鐵了心地要問清楚。
“怎麼？付雲佳，你跟我在這裡打馬虎眼呢？”
手一伸, 一巴掌拍在付雲佳的背。力氣不小, 付雲佳踉蹌了下。
“從小我就知道你眼睛一轉腦子裡就在打壞主意，了今天，你居還在跟我玩這一套啊？”
付雲佳剛剛站穩, 有點急了。
“媽！這麼人都看著呢！”
分貝一提高, 就有點吵架的意思了。
柳眉枝又是個遇架從來不會缺席, 在路看彆人要是吵吵兩句, 第一個衝去主持公道的那種人。反正從來沒怕過。
這下, 更不會怕自己的女兒了。
“你一回來就要跟我吵架？”
柳眉枝眼睛一瞪, 精心畫的眉毛一挑, 那女老大的氣勢就撲麵而來了。
付雲佳著急, 是急沒辦法。
鬆了口, 軟了語氣。
“我不是。”無可奈何，“媽，我知道你的意思, 咱們先車，後一會再聊這件事，好嗎？”
付小西趕忙說：“是呀奶奶，彆吵啦。”
拉著柳眉枝的手，又去拉付雲佳的手，後把們倆的手往一起放。
“我的奶奶。”
“我的媽媽。”
“不可以隨發脾氣吵架哦。”
付小西煞有介事地說：“小西老師隻喜歡乖孩子。”
“你們是乖孩子嗎？”
麵對小孫女，柳眉枝從來沒脾氣。
誒了一, 麵色一變，轉為柔和。
“外婆當是最乖的孩子啦。”
付小西趕緊轉頭去看付雲佳，那小眼神，似乎在逼著說些什麼。
付雲佳歎了口氣，舉手求饒。
“小西老師，你放心，媽媽不會再吵架了。”
付小西高興地拍掌，發出一清脆的響。
“這樣就太好啦！”
歡喜，一歡喜就想唱歌。
“嘿媽媽～太陽出來月亮回了嗎～”
“哎外婆～葉子綠了什麼時候開花～”【注1】
小女孩蹦蹦跳跳，搖頭晃腦，就像一隻可可愛愛的小兔嘰。
徐聽逗，“小西，是不是忘了我呀？”
“哎呀！”
付小西高興地往前邁的小蘿卜腿抬了一半頓住了。
不行不行。
端水大師付小西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絞儘腦汁，開動自己的小腦筋，很快就想一句屬於徐聽的歌詞。
“沒有忘記你呀！”付小西連忙解釋，“我、因為這句歌詞是我自己寫的、所以我要最後唱。”
“是嗎？那小西唱給哥哥聽聽呢？”
付小西頗為專業地捏了捏嗓子，“～下次看恐怖片找小西抱抱啦～”
徐聽一愣，付雲佳和柳眉枝齊齊笑話。
在付小西的助力下，柳眉枝終於哄了車。
隻是這樣的情況下，哪裡有柳眉枝再開車的道。
徐聽幫忙把東西放在後備箱，付雲佳自覺地坐在前排開車位。
柳眉枝抱著付小西，跟著徐聽坐在了後排。
付雲佳調整車內後視鏡，透過玻璃，清楚地看了後麵坐著的三個人的表情。
徐聽木，付小西呆萌，柳眉枝雙眼如炬。
搞得像三堂會審一樣。
難道真的做錯了什麼？
付雲佳清了清嗓子，打破空氣裡沉默的尷尬：“媽，今天天氣怪冷的啊。”
柳眉枝正給付小西順著頭發，動作就跟給毛絨絨順毛一樣。
聽了付雲佳的話，哼笑一，“再冷沒有我的心冷。”
寒雨飄逸灑滿我的臉，吾兒叛逆傷透我的心！
“媽——”付雲佳拖長了音。
“少撒嬌。”柳眉枝冷淡無比。
“對不起嘛。”付雲佳能伸能屈，是了不起的大女人。“我剛剛不該對你那麼大說話的。”
“哼！”
柳眉枝的氣這一句道歉給順了點。
付雲佳有效，趕緊又給太皇太後順毛。
“媽，你剛想問我什麼，你要不再問問？”
柳眉枝睨了一眼。
“當真？”
“現在倒是知道主動了。”
以前小時候，付雲佳瞞著什麼事情，最後隻有屈打成招的份。
“當！”付雲佳言辭懇切地發誓，“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行，那我現在有事兒問你啊，我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知道嗎？”柳眉枝說話時候的語氣可不像對待親閨女，更像是在逼問犯人。
付雲佳知道，親媽這是真的來氣了。
雖不知道這氣是從何而來。
不過猜，這可能是應得的報應。
於是付雲佳無奈地點頭，“行。你問什麼，我就答什麼。”
又說：“可是媽，如你是因為小西爸爸的事情生氣的話次小西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不是都已經知道於爸這件事了嗎？”
付雲佳嘟囔了一句，“怎麼現在還生氣呢？”
柳眉枝麵不改色地和爭鋒，頗有一點強詞奪，力挽狂瀾的感覺。
“我次知道這男的，那是在電話裡。你懂嗎？我不好意思在電話裡跟你吵，知道你在拍節目，給你留麵子。”
“怎麼？現在你回來了，你不打算和我解釋解釋，把這事說清楚？”
“其實沒什麼。”付雲佳打轉向盤，“就是那些事情。我之前不是都和你講過了嗎？是我做錯了事，一時荒唐。我估摸著，他過兩天應該會登門來拜訪你。時候，要不你直接去審查他？”
一聽這話，柳眉枝大驚。
“你們就已經發展能夠登堂入室的地步了？”
付雲佳解釋：“是小西喜歡他。我想著，再怎麼說，人是小西的親生爸爸。我不應該，沒有權利剝奪彆人當父親的機會。既事情都已經發展成這樣了，我就給了他一個選擇，他要來的話，那是他的事情。”
一提這件事，付雲佳的話就了起來。
“媽，你是不知道。小西可喜歡他了。你知道，這丫頭，性子不知道是跟了誰，越喜歡的人，越喜歡折騰。那楚先生玩得團團轉，還心甘情願呢。”
付小西一聽親媽把自己賣了，不樂意了。
“才不是呢！”
趕緊拉著外婆的衣服，叫外婆低頭看，彆聽媽媽講話。
“是媽媽覺得人帥哦。”反正不害怕，說的都是真話。“人楚叔叔在沙漠開車車的時候，媽媽看得都要流口水了呢！”
付雲佳辯駁：“小西！媽媽哪裡有流口水！”
柳眉枝抓住了鍵。
“所以你就是覺得彆人很帥？”
完了。
付雲佳覺得自己有點說不過背後聯手的這兩個人。
“我——”
柳眉枝又問，“這下好了，人小西找爸爸了，你呢？”
付雲佳忍不住回嗆了一句：“我爸不是早死了嗎？”
柳眉枝氣急：“我說的是你去找爸嗎？！你參加節目就是去給自己找爹的？你以為你是小西？”
話癆的付小西終於又找了插話的時候。拽了拽柳眉枝的衣服，“奶奶，我不是去找爹的呀。”
這一句奶奶聽了好遍。
柳眉枝心裡的疑惑又起，終於把自己的話問了出來。
“小西，你為什麼要叫外婆‘奶奶’？”
付小西把趙芳蓮的說了出來。
柳眉枝滿不在乎，“小西，你就叫我外婆就好。聽了這麼些年，聽習慣了。”
付小西困惑，“奶奶，誒，不對。外婆不會覺得聽起來很外嗎？”
柳眉枝瀟灑。
“一個稱呼而已。”擺擺手，“再說了，小西可以有很奶奶，是隻有一個外婆，對不對呀？”
付小西點了點頭。
柳眉枝對著付小西，那就是六月暖陽，甜言蜜語毫不費力。
“小西可是我們外婆的心頭寶呀，怎麼會外呢？”
老婦人親小女孩的臉蛋，這是一個很用力的吻。
“我最最最愛的人就是小西啦。我和小西的心的距離，貼得很近很近哦。”
付小西害羞地往外婆懷裡鑽。
今天一早沒喝牛奶，看不外婆的心，是光是看外婆的表情，就知道，最最親愛的外婆，可真是愛慘了呀。
付小西躲在外婆的懷裡，悶悶氣地說：“我愛外婆。”
兩婆孫甜蜜溫馨，徐聽坐在一邊裝啞巴，付雲佳覺得現在時機正好，趁著親媽陷入溫情時刻，蓄力出擊。
付雲佳轉手給車調頭，目光看向車道，出調侃說：“媽，你什麼時候變成會催婚的人了。我瞧著，你這戀愛不順利啊。”
以為，柳眉枝會繼續維持這幾分溫柔。
卻不料柳眉枝聽了的話，抬頭的時刻，表情變動如同變臉。
剛剛還是六月暖陽，現在就是已經是另外半球的冬季寒風了。
“我談的戀愛比你談的。怎麼，我沒資格催你？”
付雲佳欲哭無淚。
這下是認識自己在裡的庭地位了。
“我不是想催你婚。你愛結婚不結婚，跟我有什麼係？不結婚行，自己賺點錢。”
“養老金給自己存好。”
“彆時候老了，沒人搭夥過日子，就盼著依靠小西。”柳眉枝可放話了，“你要敢這麼做，我肯定半夜從棺材裡爬出來收拾你。”
付雲佳聽了這話，哭笑不得。
“媽，你咒我可以，彆咒自己啊。什麼棺材，你瞧你這身子骨，看著就是要長命百歲。”
柳眉枝聽了這話，不屑一笑。
“彆給我在這拍你媽的馬屁。這個世界想長命百歲的人，最後都不得好死。你看看曆史那些煉丹的皇帝，哪個有好下場？”
柳眉枝雖沒什麼文化，是有的時候說話，總是能夠一語中的。
付雲佳連說，好好好。
“還不趕緊把事情都告訴我？”柳眉枝在後座催。
付雲佳隻好把發生的事□□無巨細地告訴自己親媽。
今天真是又當駕駛員，又當人形自有書，一口氣把這段時間綜藝裡發生的事情說了個遍。
柳眉枝聽著故事，臉的表情會隨著付雲佳的講述變動起伏。
有的時候還會點評。
“這小男孩能處啊，該不要臉的時候就不要臉。”
“爹還行吧，挺疼女兒，就是聽起來有點不太聰明。”
“誒，付雲佳。你們倆個，一個自以為聰明，一個甘心不聰明，還挺有意思。”
柳眉枝就跟聽評書一樣，時不時插兩句話，讓付雲佳無奈又沒轍。
付雲佳車都開了十分鐘，嘴巴都說乾了，就算有故事沒說完，實在不行了。徐懷山還沒出場，後麵的大結局，沒來得及口說訴說。
趁著高速路堵車的空檔，讓徐聽幫忙擰開了一瓶礦泉水給遞了過來。
涼水入喉，乾澀的嗓子才覺得舒服涼爽了。
付小西是個一車就要睡覺的夥。
不暈車，不哭鬨，就是每每車，就跟了搖籃一樣，精神不了久，就要賴在人的懷裡睡大覺。
柳眉枝抱著，就算手酸，有點發麻，一動不動，保持著姿勢，不想讓付小西有半分驚擾的可能。
著小西睡著了，柳眉枝不再催沈蔓越繼續講故事了。
這個女兒，沒什麼講故事的水平，廢話連篇，說的東西又枯燥又乾癟，瞧瞧人小徐都聽不下去了，低頭玩著手機。
就隻有這個當媽的，閒得無聊，才會聽付雲佳講故事。
柳眉枝看著沈蔓越開車的背影。
這個閨女小時候就好強，性子倔強，不愛聽勸。
打起什麼事情，是像現在這樣，事無巨細，分不清重點，恨不得連每天吃喝拉撒的過程都告訴。
小時候，沒耐心聽。
長大了，沒機會聽。
柳眉枝淺淺歎了口氣。
懷裡的孫女是寶貝的重量，眼前的女兒是長大的獵鷹。而，行將就木，身已朽矣。
時光就是這麼殘忍的東西。它能夠一邊通過經曆給你饋贈，讓你擁有比年輕時更加偉大的經驗的，讓你能夠用更加不一樣的目光去看待生活，讓你意識過去生命裡的遺憾。而它一邊腐朽你的身體，吞噬你的大腦，讓你幾乎再沒有機會去彌補遺憾。
柳眉枝輕輕摸了摸付小西的小腦袋瓜。
睡著的小孩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存在。
不嘰嘰喳喳，不會哭鬨，不會充滿讓大人無奈的好奇。
有圓嘟嘟的小臉，平穩又嬌氣的呼吸。
小西。
外婆懷裡的寶。
前堵車的情況終於有所緩解，付雲佳換擋，踩了油門，慢悠悠地往前挪。
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沒做好直接追問的準備。
等又過了一會，車裡的氣氛和窗外的車流一樣平靜時，才開口問，“所以媽，你底在生氣什麼。”
柳眉枝剛剛劈頭蓋臉的一頓問，像是借口，不像是真的生氣。
柳眉枝壓低音說，“你自己看看你的手機通話記錄。你這麼天，給我打了幾個電話？”
“說好的每天跟我看小西呢。”
“你還沒小西有記性。”
“總惦記著我這個外婆。”
付雲佳哈哈大笑起來，“媽，你吃醋啊？”
“我不是不想你。”
說話有點不好意思。
“這麼年了，媽，我們倆打電話什麼頻率，你不知道？”
付雲佳這話說的沒錯。
雖們係不錯，跟一般的母女比起來，已經是很好的狀態。
骨子裡還是有點傳統母女係的影子。
再加柳眉枝又是個瀟灑不愛管事的。
很少主動給付雲佳打電話，婆婆媽媽地問東問西，噓寒問暖。
付雲佳不習慣沒事就給自己親媽發消息。
兩個人沒有電話視頻的習慣。
柳眉枝哼了一，用超級小的分貝提醒，“你說話小點，一會把小西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