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個吻(2 / 2)

薄荷味熱吻 容光 12733 字 10個月前

為了不當小屁孩,不被看扁,他也是殫精竭慮啊。

於是宋詩意遲遲沒等來回複,正納悶著給他發信息時,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手機對麵原本該在宿舍裡的人,已然風風火火朝她奔來。

宋詩意驚呆了,下意識吼他:“站住!”

程亦川就跟被人踩了急刹車似的,猛地釘在原地。

“你腳好了?能這麼跑?”宋詩意沒好氣地走上前去。

“好啦,本來就沒啥事兒,是醫生大驚小怪而已。”他苦惱地指指自己的背,“背上的傷倒是要嚴重一點,魏光嚴說又青又紫還破皮,醫生不讓我洗澡。”

宋詩意笑了,看他還這樣生龍活虎、活蹦亂跳的,應該是沒什麼事了。

她問:“吃飯了沒?”

程亦川下意識回答:“沒。”

“那正好,一起去食堂吧。”宋詩意再次確定,“腳真沒問題?能走能蹦?”

他歡天喜地跟了上去,完全忘記了半小時前奴役魏光嚴時還信誓旦旦說:“壓根兒沒法走動,一走就全身疼,就跟針紮似的。”

於是,某扇窗口彈出的另一個腦袋,再看見樓下的謊話精和宋詩意活蹦亂跳地往食堂走時,咬牙切齒罵了句:“操!”

*

好像很久不見,其實也不過一周時間。

退役的事情,暫且沒告訴孫健平,也沒告訴隊裡的任何一個人,程亦川反倒即將成為第一個知道的。

宋詩意下意識對自己說,那是因為他受了傷,她第一時間來探望,順便就告訴他這件事了。

這很自然。

這個點,運動員們幾乎都吃完飯了,食堂裡沒幾個人。室外風雪不斷,室內卻是光線充沛,明亮而溫暖。

兩人各自端了愛吃的飯菜,坐在一處。

宋詩意把骨頭湯端給他,像個老年人一樣語重心長:“吃哪兒補哪兒。”

程亦川黑了臉:“怎麼又是骨頭湯?剛才魏光嚴還給端了碗——”

“剛才?”宋詩意抬頭,“你不是沒吃飯嗎?”

程亦川緊急刹車:“——我沒吃啊,真沒吃。我是說,他剛才還給他自己端了碗骨頭湯。”

宋詩意看他片刻,笑了。反正吃頓飯隻是找個地方坐著,也並非真為了吃飯。

她換了個話題,說:“你受傷的事,我一直在問我師哥,進度我也都知道。唯一的證據就是盧金元最後一個離開器械室,其他的就沒了。”

程亦川沒說話。

“孫教練的意思是讓你和他正麵再比一次,讓他輸得心服口服。”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腳上,“時間不多了,你能恢複全狀態嗎?”

“一半狀態也夠讓他輸得屁滾尿流了。”程亦川還是一如既往的狂。

宋詩意笑了,笑到一半,正色說:“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打敗他根本不是什麼要緊事。程亦川,你要清楚你是一名運動員,需要對自己的身體負責任。什麼時候該休息,什麼時候該戰鬥,不能有半點馬虎。你看看我——”

她認真看著他,說:“我就是前車之鑒。如果你不想弄成我這樣,就對自己好一點,彆拿運動生涯開玩笑。”

程亦川也不笑了,頓了頓,一臉倔強地說:“你放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下一次站上雪場,盧金元必輸。”

宋詩意點頭,看著少年年輕氣盛、不可一世的麵龐,連日以來的低迷心情都被一掃而空。

他坐在明亮的燈光下,麵容英俊,眉眼漂亮,眼睛裡是未曾被生活磋磨過的神采奕奕,隻要看著他,就仿佛覺得未來擁有無窮希望。

她笑著,目不轉睛看著他,這一刻似乎明白了自己為何想在歸隊的第一晚見到他,也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對他總有一種護犢子的心。

師哥問她,為什麼那麼關心他。這個問題如今似乎也有了答案。

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是這樣一帆風順,不是每一個人都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與幸運,多少人曆經風霜,多少人屈服於命運,可程亦川沒有。他是得天獨厚的那一個,是萬眾期待的那一個。

她看著他,像是看著曾經的自己。

“程亦川。”她如釋重負般叫他的名字,在他詢問的眼神裡,輕描淡寫地說,“你隻管養好傷,沒有後顧之憂地去正麵打倒盧金元,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去解決。”

“你們?”程亦川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

“孫教。”宋詩意笑著糾正,否認了自己的參與,“我是說,你好好比賽就行了,剩下的事交給孫教。那種垃圾不能留在隊裡,教練組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程亦川冷笑一聲:“你彆在這兒安慰我了,我知道上麵要臉麵,這種事情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誰告訴你的?”

“魏光嚴啊。陳曉春和薛同也這麼說,以前也發生過惡意傷人事件,最後還是無聲無息就處理了,掀不起什麼浪花。”

宋詩意笑了兩聲,說:“那我們走著瞧。”

程亦川驀地抬眼看她:“你要乾嘛?”

“不乾嘛。”她笑得一臉和藹,“就試試看,幫你討個公道。”

那樣的人不能留在隊裡。哪怕她要走,也在走之前還程亦川一份人情,替他斬草除根,去了這塊絆腳石。

程亦川忽的岔開了話題,問她:“你家的事處理完了?你媽不跟你鬨了?”

宋詩意一頓,原本想說的事似乎擱在此刻也不適宜繼續了。她看著他,沒好氣地說:“你可彆瞎操心了,先把傷養好,讓盧金元輸得屁滾尿流吧。”

“嗬嗬,你等著看吧。我要是沒把他輸得痛哭流涕跪舔爸爸的腳指頭,我就不叫程亦川!”

*

和程亦川在女隊宿舍樓下分道揚鑣,宋詩意明明說了讓他先回去,他非要發揚紳士風度,像個偷穿大人衣服裝成熟的小孩子,一臉假正經,理直氣壯說:“哪有男的半路走人,讓女的自己回去的道理?”

她好笑,也懶得拆穿他這看似成熟的幼稚,隻在宿舍大門口揮了揮手:“回去吧。”

他還偏雙手插兜,裝酷似的說:“你先回去,我看你進門。”

宋詩意忍無可忍,哈哈大笑:“都在基地裡,安全得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你怎麼老演偶像劇啊?”

真是戲精小孩。

程亦川臉紅脖子粗,氣得吹胡子瞪眼睛:“讓你走你就走,廢話怎麼那麼多呢?”

“好,好好好,我走。”

她認命,轉身往宿舍裡走。

走到樓道時,回頭,看見程亦川還立在門口,探頭探腦看著他。

她笑了,揮揮手,低聲說了句:“傻小子。”

今後離隊了,再也看不見他這耍寶的行徑,和張狂又臭屁的模樣,一定會很想念。

她有些感傷,爬上了三樓,推門進了宿舍。陸小雙正趴在她的床上玩手機,頭也不回詐了一句:“我說,你該不會是會情郎去了吧?”

“胡說八道什麼。”

“哼,我在窗口看見了!”陸小雙跳了起來,搬凳子,把她摁上去,“現在開始,嚴刑逼供。”

宋詩意無語,在凳子上坐下來,忽然想起什麼,眉頭一皺,抬頭說:“小雙,有件事我想找你幫忙。”

正是插科打諢的搞笑時刻,她卻忽然露出這種嚴肅的表情。

陸小雙一愣:“什麼事?”

宋詩意眼神微沉,一字一頓說:“有個人渣做了壞事不承認,這嚴刑逼供彆對我使了,幫我想個法子,一起搞他。”

“怎麼搞?”陸小雙來了精神。

“以前在學校稱王稱霸時怎麼搞,現在就怎麼搞。”宋詩意的語氣極為平淡,仿佛在說一起吃個飯。

陸小雙沉吟片刻:“這是在哈爾濱,又不是在北京,咱們人手不夠。”

“你要多少人?”

“加上你和我,至少還要再找仨,光女的還不行,還得有男的。”

宋詩意眯著眼睛算了會兒,起身說:“沒問題,人給我你找,事兒你得幫我辦了。”

陸小雙笑了,甩了甩頭發,一臉邪魅狂狷地說:“咱倆自打畢業起,好久沒一起乾大事兒了,嘖,還真是有點懷念。”

宋詩意笑了,起身給孫健平打電話,說了兩件事。

其一,她要退役,這次主意打定了,明天就去辦公室辦退役手續。

其二,程亦川受傷一事,她有辦法讓盧金元認罪。

兩件事,簡直一件比一件像重/磅/炸/彈。孫健平在電話那頭捧著心臟一陣咆哮,卻隻換來徒弟一句話。

“孫教,您就幫我這一次,行嗎?就當是退役之前,縱容我最後一次。”

小姑娘帶著點哀求之意,低聲求他。

孫健平沉默片刻,重重地歎了口氣:“好,我答應你。”

宋詩意掛了電話,扭頭找人。郝佳一個,魏光嚴一個,薛同陳曉春都算上,人手也就齊了。

違法亂紀的事情她乾不來,擦邊球卻打過不少,好歹當初和陸小雙同為箭廠胡同一帶的霸王,在學校裡屢屢犯事兒,隻手遮天。

真卸了那家夥的零件是不可能的,但嚇唬嚇唬他,也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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