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龍次子,睚眥(1 / 2)

“以鐵絲網為參照,三人一組,組和組之間呈直線向前。”隊伍到達鐵絲網,冼耀國就命令道。

步伐不停,隊伍從縱列變橫列,三人一組,組和組之間分開一定的距離。

看著邊上的兩個老兵從彈匣袋掏子彈上子彈,南易拉開槍栓,往裡麵一瞅空空如也,冼耀國剛才也沒給他發子彈啊。

“哈哈,南易,彆看了,你是新兵蛋子,怎麼可能給你發子彈。”

兩個老兵裡,其中一個就是冼為民。

“那什麼時候會發?”

“等著吧,下次打靶,你的成績如果達標,以後就會給你發子彈了。現在不行咯,三五年前,我們那時候隔三差五還能打一回迫擊炮。”

冼為民說話的時候非常嘚瑟。

“那以後還打嗎?”

“懸,咱們連好久沒有補給了,炮彈還要備著以防萬一呢。”

“沒有補給也好,這說明,形勢已經趨向和平。”

“就是不過癮啊,老子還沒上過戰場和敵人真刀真槍的乾一場呢。迎著炮火向敵人發起衝鋒,要死也是轟轟烈烈。”

“為了勝利,向我開炮!”

七十年代,是一個淳樸的年代,哪怕是大隊的混子,也有一顆當烈士的決心。

經過由幾棵樹為主基調的草叢時,南易突然舉起手,示意隊伍停止前進。

駐足,仔細傾聽了一下。

沒錯,是人發出的動靜。

南易手指了指,不管自己是個新兵蛋子,指了指另一個人,示意他從左邊繞過去;又讓冼為民從右邊繞過去,他自己直接突進。

兩人都點了點頭,拉了拉槍栓,躡腳繞過去。

南易把刺刀鬆開,輕輕的掰到前麵,扣緊,也躡著腳向前。

等三人都到了合適的位置,眼神交流了一下,忽然就一起大喊:“出來,趕緊出來,不出來開槍啦。”

草叢裡沒有回應!

“一次警告,等第三次警告,我們就會開槍……二次警告……三……”

“我……我們出來,彆開槍。”

隨著聲音,草叢裡有兩個小年輕舉著手站起來。

“都叫什麼,在這裡乾什麼?”

“報告,我們在這裡追野兔。”其中一個人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說道。

另一人也附和道:“對對對,追野兔。”

“你們這是把我們當二傻子呢,追野兔,我讓你們追野兔。”

南易提腳一戳,戳在油滑年輕人的小腿上,年輕人一個不穩,摔了一個狗啃屎。

欺步上前,刺刀對準了對方的脖子,“彆亂動,你要亂動,我就紮下去。”

油滑年輕人臉色刷白,“不動,絕對不動。”

“慢慢站起來。”

等油滑年輕人站起來,南易又說道:“脫衣服,把外麵的襯衣脫掉。”

“為民,看出什麼來了?”

“身上肉背心都沒有,不是城裡的,就是很久沒下地了。”冼為民看了一眼油滑年輕人的後背說道。

南易抓住油滑年輕人的手,看了看手背,又看了看手心,還用自己的手摸了摸對方的手指和虎口。

“下過地,老繭還在,應該是從北方過來的。南方口音,北邊來,不用說,多半是知青。”

“丟人現眼!”南易啐了一口,問冼為民,“接著怎麼辦?”

“捆了,送采石場去勞動改造。像他們兩個算是未遂,三個月吧。走,我們先把他們兩個送過去。”

“好。”

把兩人的手綁在腰上,繩子留出一個繩頭,南易和另外一人牽著,冼為民端著槍在後麵警戒。

南易牽著的是那個油滑年輕人,路上,突然站住腳步,轉過頭對南易說道:“小子,我叫陳偉雲,我記住你了。”

“拉吉舍夫曾經說過:‘社會永遠是分階級的’,謝謝你記住我了,被打靶的時候,可以回憶一下我的音容笑貌。”

咬人的狗不叫,放狠話本來就是神經質、懦弱的一種表現。

南易雖然看似隨意一說,可卻是把陳偉雲的樣貌深深的刻在腦海裡,他喜歡把危險扼殺在萌芽裡,既然衝他放狠話了,這個陳偉雲隻能永遠光腳,彆指望穿上鞋。

路上,遇到邊防,把人轉交給他們。

南易三人繼續沿著鐵絲網跑步前進,他們的訓練必須要完成。

訓練歸來,槍要上交,南易主動幫著把槍往武庫送,也有幸見了幾個大家夥。

“行了,彆看了,下次要是民兵營有合練,你可以見識一下防空炮。”走出武庫,冼為民就拍了拍南易的肩膀,把他依依不舍的目光給拉回來。

“上次合練什麼時候的事?”

“有一年了吧。”

“那可惜了。”

南易清楚,他是沒機會趕上了。

“彆可惜了,晚上照蟾蜍去。”

“癩蛤蟆,你會料理啊。”

“有什麼難的,不就耳朵後麵會噴毒麼,我三歲就會弄了。”

“行,那我去。少抓點,這玩意吃蟲,給咱們省多少功夫。”

“知道是好東西,可也要控製量,食物鏈,你沒學過啊?”冼為民反問道。

“謔,把自己當臭老九了啊!”

“哈哈,我還要給祖國建設四化呢。”

“咱們都是修理工,你是鉗工,我是車工,天天修地球。”

“地球說了,不需要你修,隻要你彆踩它就行。”

“不踩不行啊,我不會飛啊。”

夕陽西下,笑聲銀鈴,牛從河水裡鑽出來,哞哞一叫,彷如在說幾個衰仔打攪了它老人家的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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