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京城頑主們最想來的地方。
可這個地方忒貴,頑主要是沒犯下夠判三年起步的罪,根本來不起這裡。
其實頑主也分圈子,這時候以平民子弟為主的團夥自稱頑主;以**為主的團夥自詡為“老兵”,認為自己是貴族,要到明後年,老兵們也慢慢自稱為頑主。
所以能來這兒消費的,其實是老兵,而不是寬泛意義的頑主。
“這是銀的?”
“嗯。”
“這不是惹人惦記嘛。”
“事實上,這裡的餐具經常被偷。估計老莫也快熬不住,得把餐具換成不鏽鋼的了。”
“你是第一次來嗎?”
“不是。”
“哦,你那裡也有這餐具吧?”賴彪亮了亮手裡的刀叉說道。
“我才沒那麼無聊,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南爺,我那裡有,我順了兩套。”
“丟人現眼。”
“誰要沒老莫一套餐具,出去都不好見人。”
“見什麼人?見那幫天天惹事生非,還非得賦予自己正義感的頑主?看過《水滸》沒,就那幫玩意,還給自己立個替天行道的旗呢。你說,就那些玩意,放今天都是什麼結局?”
“還用說麼,打靶啊。”
“那不就是了,這幫頑主也差不多,不把自己送到大西北去,也得是派出所的常客,用東北話說就是二流子,用白話說就是……”
“古惑仔。”賴彪說道。
悶三兒嘀咕道:“也沒見幾個去大西北啊。”
“廢話,那是大部分叫自己頑主的,其實都是葉公好龍,根本沒乾過頑主會乾的事。說,你當初為什麼學抽煙?”
“夠颯,有派頭。”
“以後少跟頑主往一塊戳,當年一個小混蛋,一把刮刀就把四九城戳一個來回,最後說是為了正義,協助公安抓捕。其實說起來,不就是一個小混蛋掉了全四九城頑主的麵兒,他們臉兒掛不住了。
天天頑主掛嘴上,碰到一個小混蛋,腿肚子都打哆嗦。不聯合起來以多欺少把小混蛋給平了,頑主們全沒得混。”
“南易,你對頑主怎麼有點忿恨的味道。”
“拍婆子、茬架、溜冰,這就是頑主們在乾的事兒,也就拍婆子算是一件有回報的事。有這功夫天天在外麵瞎轉悠,在家裡幫父母乾點什麼不比這強啊。”
“得,聽懂了,你是看不上他們為了頑主而頑主。你這人做事目的性太強,肯定和他們尿不到一個壺裡去。”
“賴同誌老家哪的,聽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我從東北那旮遝來的,俺們屯裡派我來恁死一個叫南易的。”
“得,你這東北話咋還帶中原腔呢。”
“祖上闖關東過去的。”
“哦,不容易,隻差一步啊,俺們京城都集體補過鈣了。”
“這哪跟哪啊。”
“賴同誌,以後說話不要這麼貧。”
“癡線,貧嘴這個詞,不一直在京城地界轉悠麼,啥時候南遷了?”
“前兩年,隨著《少女の心》手抄本一起過去的。”
“彆提這個,這是對道德和秩序的公然挑釁,是對我這種情操高尚的正派公民的公然挑釁。”
“得,你倒是把自己裝的像個人。”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來來來,貞兒、梓琳,給我們的賴同誌呱唧呱唧,這話說的太好了,悶三兒,來打光,歘歘歘。”
賴彪伸出手,往下虛按,“不要這個樣子,我隻是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事,經不住群眾這麼誇獎。”
“操性。”
在老莫耍了一通嘴皮子,回去的路上,悶三兒走一路,剩下四個人走一路。
到了第二天,冼梓琳一個人走一路,她考上了北方師範;剩下南易仨走一路,三個都考了京大。
本來,南易是希望劉貞去讀清大,不過她非得和南易讀一個學校,南易也拗不過她。最終,南易、賴彪、劉貞三人都報了京大的經濟係政治經濟學專業。
1978年的象牙塔生活,對南易來說,是枯燥但不乏味。
除了要學習專業的課程,他還在鞏固學習英俄西葡法五門外語。
南易的誌向是要建立一個南氏財團,將來他的生意會遍布全世界,也會有不同膚色,操著不同語言的手下。要是和自己手下交流,還得中間擱一個翻譯,那多妨礙雙方交流感情。
這會,根本沒有什麼教科書,隻有油墨印刷的講義,都是老師們自己搞的,知識點多而雜,丟失了十年時光,老師們恨不得把所有知識一股腦都塞學生們的腦子裡。
這個年代,每個人都非常急躁,恨不得把過去丟失的十年時光一天都撿回來。
學習急、工作急,談戀愛更急。
放得開的,第一次見麵就恨不得滾床單,就算第一次抹不開麵兒,第二第三次也就嗅上了。
在良好的學習氛圍裡,也不是沒有美好的愛情,搞婚外情的醃臢事發生。
這一屆大學生裡麵很大一部分都是知青,很多知青在鄉下修地球的時候,同誌之間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他們走到了一起;也有的娶的鄉下姑娘,有的嫁給了鄉下小夥。
著急的,孩子都已經到了神憎鬼厭的年紀。
不時的,就有老婆帶著孩子找到學校,或者老公找到學校,而他們的伴侶已經和彆人好上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