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養了大半年的花,你就給個丙級?”一個光頭猛地跳出來,大聲嚷嚷,“崽子,當心我削你啊,啥玩意啊,騙錢是吧,我不玩了,把五塊錢還我。”
光頭凶神惡煞,隨時要乾仗的架勢。
年輕評委斯斯文文,扶了扶眼鏡,微笑道:“我們沒強迫你報名,都是你自願的,你既然來參賽,我身為評委當然要公平公正公開。
花,好就是好,孬就是孬,你的花不夠品級,我卻給了甲等,那才是蒙人騙錢,這對其他人是極度的不公平。”
年輕人的話,得到了其他人的認同,有人就聲援起來。
“說的對,自己花不行瞎吵吵什麼?”
“滾犢子,彆人還排隊呢!”
“出去!”
“出去……”
看似犯了眾怒,光頭也慫了,抱著他的蘭花憤憤離開。
這個小插曲後,隊伍消逝的速度就加快,沒一會,就輪到了宋老三。
“你好,我看看你的花。”年輕評委衝著宋老三微笑。
“啊……哦哦哦。”
宋老三連忙打開箱子,捧出一盆君子蘭。
“保暖措施做的不錯,是個惜花之人。”年輕評委先點評了一下木箱,然後細細觀察,“你這是大勝利,養幾年了?”
“兩年多,頭年沒開花,今年才開。”
宋老三的聲音撲棱棱的抖動。
“葉片中寬、短尖、光澤蠟亮、手感滑潤、脈紋較窄、凸起明顯、花大鮮紅整齊、品相上佳……”年輕評委點點頭,粘了張紅紙片在花盆上,“甲等,可以參加下一輪,去那邊登記。”
宋老三仍是懵逼狀,抱著花去了年輕評委所指的桌子,郭鳳儀花卉公司的一個員工負責登記,用尺子細量。
“宋傻麅,xx縣xx街xx弄,大勝利一株,葉長73,開花六朵……”
“收好這個,過幾天來參加決賽。”工作人員把一張紅色的卡片遞給宋老三。
“哦哦!”
宋老三這會才搞明白,甲等能參與最終評選,又看了看卡片,心裡莫名的感慨,這玩的就是高大上,真喜慶。
他走出大廳,寒風一激,清醒不少,可隨即又被幾個衝上來的人給嚇到。
“幾等……幾等啊?”
“評了幾等?”
宋老三哆哆嗦嗦的答道:“甲……甲等。”
“有紅紙沒有?”
“有。”
宋老三抖出那張紅卡片,邊上的幾人眼睛霎時一亮,頓時搶的不可開交。
“五千,五千賣我!”
“滾犢子,人家甲等你就給五千?我出一萬,一萬!”
“沒誠意,我出兩萬。”
兩萬?
宋老三身子又是一抖,“賣”字就要脫口而出。
可不知道怎地,平時不太靈光的腦袋,這會變得異常清明,彷如抄底抄在半山腰的韭菜下決定之時一樣清明,一樣對未來充滿激情澎湃。
“不對啊,我要是拿了狀元,不不,就算拿個探花,也不止才兩萬塊吧。”想明白了,宋老三豪氣橫生,霸氣的擺擺手,“不賣不賣,我要選花王!”
宋老三這會猶如宋江附體,看邊上的人覺著不是王倫就是晁蓋,都他媽是他的墊腳石,他心裡僅僅攥著倆字——招安。
哈呸,花王!
撥開圍著他的人群,身上的棉猴也變成了加身的黃袍,惦記了好多年的那個俏寡婦,樣子也慢慢的變淡,廠辦新分來的那個叫金蓮的女大學生的一顰一笑卻是提上心頭。
站在角落裡看熱鬨的南易,為宋老三哼起了《賭神出場bg》,“當當當,當當當,蹬蹬蹬,蹬蹬,蹬蹬蹬……”
“南爺,我看這孫子氣質怎麼突變,腰變挺了,腿也變直了。”
“錢是男兒膽,但凡兜裡揣兩萬,愛誰誰,全天下數他牛。”南易嘴裡說著,目光依然放在宋老三身上,他已經看到一個應該是記者的人往他走去。
“你好,我是《君子蘭報》的記者,你是剛參加完評選出來?”
宋老三點點頭,說道:“是的,我剛從裡頭出來。”
現在的宋老三已經不是之前的宋老三了,他已經不發燒,他已經不咳嗽了。
“那你能說說感想麼,就是感覺怎麼樣?”
“感覺特彆好,裡麵的三個評委都很不錯,特彆是那個年輕的評委同誌很有本事,慧眼‘看’珠,給我的花評了一個甲等。”
“那我能看看你的花麼?”
“可以。”
宋老三把花從箱子裡捧出來,周圍的瓜烏壓壓又湧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議論。
“這大勝利年頭短,但品相真不錯,難怪給甲等。”
“裡麵的評委挺靠譜,我的花給了乙等,我還說不服,人家還細致的給我解釋了一下。”
“給我看的是個年輕評委,人家可真專業,反正我是服了。”
“哎,我的也是他評的,一點都不擺譜,態度好。”
哢嚓!
記者抓拍了一張照片,然後邀請宋老三來張獨照。
宋老三擺了個姿勢,南易看著有點“獨照峨眉峰”的味道,猜宋老三是不是姓蔣來著。
“餓了,去鼎豐真。”
看夠了熱鬨,南易就對悶三兒說道。
“走。”
兩人一進鼎豐真,一個胖胖的服務員就迎了上來。
“來啦,老弟。”
“幾天沒見姐姐,又變富態了,這樣好,圓潤。”
“唉呀媽呀,小老弟你太會說話了,裡麵請,裡麵請。”胖服務員笑得花枝亂顫。
南易和悶三兒走進店裡,擇了張桌子坐下,“姐,我還是點我們常吃的菜,燒鹿尾、地三鮮、真不同醬菜、韭菜烙盒、翡翠人參茅台雞、還有一份醬肉。”
“好咧,我緊著給你們上。”
“哎,謝謝姐,弟弟還得麻煩你跑趟回寶珍,幫我們買八兩餃子回來,你看成不成?”
“有什麼不成的,包姐姐身上。”
胖服務員拍著胸口,隨著不可描述的上下抖動,地板都引起共振,喀嚓、喀嚓,地磚碎裂的聲音響起。
“那就麻煩姐姐了。”
南易從兜裡掏出錢和糧票遞給胖服務員,“姐,就給你這麼多,多不用退,少了,回來補。”
胖服務員接過五塊錢還有五斤全國糧票,咯咯咯的再次笑起來,臉上的褶子一層壓著一層,活脫脫變成餃子皮。
“雙五”推著胖服務員,讓她的腿腳變得輕盈,不但很快去廚房下單,還給南易他們抓來一把老茂生的人參軟糖,讓他們先甜甜嘴。
接著,使出她的核心力量,上身不動,下身卻是把腿踩出了殘影,一溜煙的就出門幫著去買餃子了。
“南爺,這位胖妹這麼殷勤,你說是錢票出了軌,還是被你的甜嘴忽悠瘸了腿?”
“印宗法師講經的時候,時有風吹幡動,一僧說風動,一僧又說幡動。六祖慧能說:‘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是你的心動。’
我沒有六祖慧能的大智慧,我隻會說:‘我的手扇你,是你的臉痛,還是我的手痛?’”
“當然是艾瑪的心痛。”悶三兒嬉笑道。
“來一趟春城風土不看,人情還是得了解一下。車船店腳牙,消息最是靈通不過,呆會,我還想讓這位胖姐介紹個向導呢。”
“介紹個什麼勁,我看就她了,她一準兒樂意。”
悶三兒依然貧嘴。,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