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八章、生意不好做了(2 / 2)

南易側身站在窗戶前,俯瞰大半個烏蘇裡斯克市,此時太陽西沉,陽光灑在烏蘇裡斯克市稀疏但又錯落有致的房屋上,間隙夾雜著白樺樹,整幅畫麵仿佛鍍上了一層金色。

八月,俄羅斯可以說已經入秋,偶爾有秋風襲過,片葉映射著陽光,夾雜著秋天特有的甜潤、清香的氣息,葉片顫動,錯落有致,樹皮皸裂若魚鱗,猶如大導飽經風霜的額頭,除無低俗的露半球,滿城儘帶黃金甲。

南易幾被陶醉,深吸一口氣,滿懷感歎,忍不住賦詩一首,「啊,金子,那一坨金色的金子,真多啊!啊,白樺樹,你咋也變金色了呢?」

這兩年正經出版社的日子不太好過,到處忽悠人讚助出書,十萬塊就能出本自傳,聽說頗有那麼幾個附庸風雅的倒爺給自己樹碑立傳,南易尋思是不是真去出本詩集。

這念頭來得快,去得更快,沒一會,南易就把放出去的心思收了回來,做到了一個新地方必然會做的事——看報紙。

「操!」

看完一張報紙,拿起第二張的時候,南易忍不住把手裡的報紙扔了出去,一張報紙半版的廣告,沒道德、沒素質、有圖片、有地址、有電話。

拿起其他幾張報紙,南易翻了翻,情況大體差不多,除了看的第一張報紙,其他

的都是廣告性的內容,感情花錢買報紙就是為了看廣告唄。

報紙上沒有想看的內容,南易便把報紙全放到一邊,拿起烏蘇裡斯克市的地圖研究了一會,就去六樓的飯店吃飯。

烏蘇裡斯克賓館分彆由三夥華囯人承包,二、四一夥,七樓一夥,六、八、九樓一夥,每一夥除了提供住宿之外,還提供餐飲服務,也就是所謂的飯店,住在九樓,自然要去六樓的飯店吃飯。

承包六、八、九樓的是一對兄弟,他們的人並不經常在賓館,這裡的經營由他們的父母在負責,南易到達樓下的飯店時,平時負責做飯的「母親」正坐在餐廳裡發呆,隔壁的廚房熱火朝天的在烹飪。

六樓這裡的飯店,名字雖叫飯店,但頂多隻能算是一家小吃部,騰出兩間客房,一間充作廚房,一間充作餐廳,僅此而已。

負責做飯的「母親」在閒著,廚房卻有人在忙都是因為葉亰的忠告——那個誰和誰的母親做飯非常難吃,千萬彆去嘗試。

南易是聽勸的人,既然葉亰這麼說,他當然不會去觸黴頭,在廚房裡忙著的是梅正義,他從莫斯科先一步飛到這裡,一刻鐘前,聖母的人已經輪流進餐,這會餐廳裡進餐的人,除了自己人,隻有一個外人。

餐廳雖小,卻顯乾淨,南易和「母親」打了聲招呼,就在一張靠近門口,卻無法從門口直接看見的桌子坐下,打量了「外人」幾眼,你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滿臉絡腮胡,頭發亂糟糟,衣服很臟,眼睛裡布滿了血絲,此時正是狼吞虎咽,仿佛餓死鬼投胎。

校花和聖母眼神交流了一下,得到對方一切安全的回複之後,帶著天仙去了隔壁的廚房,很快端了幾盤菜過來。

梅正義的廚藝也不用報著太多的期待,米飯上桌之後,南易招呼校花幾人坐下,一起吃了起來,隻是安靜的吃飯,沒有和「母親」還有陌生人交流的興趣。

南易雖然從去年就離開莫斯科,但是俄羅斯這邊的情況,他依然了如指掌,包括華國倒爺群體的近況。

俄羅斯經濟一放開,從國內過來的倒爺瞬間激增,過去還能找到的微弱同胞之情,現在已然消逝,倒爺們的嘴裡會經常掛著「華國人不騙華國人」,以缺什麼就愛強調什麼的理論來推理,需要用嘴來反複強調的東西,肯定已經缺失的厲害。

事實上也是如此,在俄羅斯已經很難交到國內的陌生人朋友,在大街上會成群出現的國人,大概率有血緣關係、家族關係或鄉鄰關係為基礎的,不然就是在國內已經是朋友,結伴來俄羅斯闖蕩。

在俄羅斯的國人一遇到和自己搭訕的陌生國人,警惕性會放到很高,有太多的人上了自己人的當,口耳相傳,都怕了。

現在從國內到俄羅斯有三種護照可辦,因公護照、因私護照,還有一種是旅遊護照,因公護照與因私護照非常難辦,不但手續繁複且收費頗高,雖有在簽證期限內隨意往返於華俄兩國之間任一地點的便利,一般的華國倒爺,都不會去辦理,而是辦理旅遊護照。

其實,所謂的旅遊護照,既不去旅遊景點觀光,也沒有導遊又導又遊,到了指定地點,「遊客們」便化作鳥獸散,他們當中,大多數都是借旅遊之名過來做生意。

旅遊護照最長期限是三個月,隻能在簽證上規定的地點活動,很是不方便,並且還有一個更讓人為難的規定,簽證上說是幾個月就隻能呆幾個月,不能超期滯留,也不能提前回去。

異國他鄉,撈偏門的最容易下手的對象就是同胞,不論偷搶騙,有著一樣膚色,操著共同語言的自己人最容易成為肥羊。

若是在俄羅斯落了個身無分文,真有可能會在這邊餓死。

身邊跟著一群人的南易若是貿貿然找彆

人去搭訕,很容易讓其腿肚子打顫,生怕遇到了劫數,嚇人一點都不好玩,何必讓人家來一場噩夢。

特彆是在烏蘇裡斯克市,去年剛被遠東軍區鬨了一次,今年市麵上剛恢複正常,很快又來了幾波國內的綠林好漢,他們打出替天行道的旗號,手持天庭的委任狀,為天庭收繳名頭長達一頁紙的稅款,這種稅款縮寫就仨字——保護費,也可以叫衛生費、清潔費、陀地費。

這種稅款不分男女老幼,富裕或貧窮,人人平等,人人都要交。當然,玉皇大帝管不到俄羅斯的子民,俄羅斯人可以不交。

說白了,綠林好漢們出了國還是隻敢窩裡橫。

吃過飯,南易去了樓下的涅克拉索瓦大街,烏蘇裡斯克市最長最寬,也是最繁華的街道,沒走遠,就在附近轉了轉,當做是飯後消食。

雖是城市最繁華的街道,但卻很安靜,來往的車輛不多,也聽不見按喇叭的聲音,結伴而行的路人聊天也是竊竊私語,聽不見大聲喧嘩。

南易很是享受這份寧靜,這次他返回莫斯科,不說會有腥風血雨,也會是刀光劍影,很難再有機會享受寧靜時刻,這會,他要貪婪的好好享受。

在路邊,靠著牆,閉眼小憩,不管時間和空間,不顧路人異樣的目光,呆夠了,才上樓洗漱睡覺。

第二天,一起來,校花就向南易彙報,昨晚來了三個陌生男子,敲開了九樓左側的兩個房間,看著像是來收衛生費的,看右側有這麼多人守著,沒敢過來。

南易聽完,感歎一聲工作主觀動能性真高,真他奶奶的該發個優秀員工獎。

洗漱、鍛煉、吃早餐一係列的事情之後,等時間來到九點,南易出門去了烏蘇裡斯克的華國大市場,同時也是遠東地區最大的華國市場,它不僅有白天的零售市場,還有淩晨一點開始的夜晚批發市場,倒爺們習慣稱之為白市和夜市。

烏蘇裡斯克的夜市非常有名,不但烏蘇裡斯克的商販要在這裡批發各種華國商品,就是哈巴羅夫斯克、海參歲等地的商販,也要到這裡批發。

來批發華國商品的,不僅有華國商販,還有俄羅斯商販、越南商販,整個遠東地區,雖各國客商雲集,但岀售的幾乎千篇一律,全是華國商品。

事實上,烏蘇裡斯克就是華國商品在遠東地區的集散地。

華國大市場很大也很亂,聖母帶著南易在市場裡七拐八拐,許久才來到一個小攤前停了下來。

攤主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在攤前忙碌,見有人來,便抬起頭正準備招呼,一見是聖母,忙熱情的叫道:「呀,阿元,你怎麼過來了?」

聖母是哈薩克斯坦朝鮮族人,姓元,奶奶是延邊人,年少時期跟著父母去漢城經商,認識了在漢城從事對日情報工作的聖母爺爺,兩人在漢城結婚,二戰結束前夕,帶著兒子回到了哈薩克斯坦。

母親是北韓人,六十年代被派到聖彼得堡工作,和聖母的父親相識,進而結婚生子,所以聖母是多國籍混血,但混來混去都是朝鮮族血統,熟練掌握延邊朝鮮語、北韓朝鮮語、韓語、哈薩克斯坦朝鮮語、俄羅斯朝鮮語、俄語,還有不是太正宗的東北話。

中年男人說的是普通話,有點生硬,其中還夾雜著濃濃的東北腔調,從口音中不難分辨他是東北人,而且大概率是朝鮮族。

「昨天剛到。」聖母笑嗬嗬地回答了一句,又接著問道,「怎麼樣,生意還好吧?」

「挺好的,你幫我找來的華國商品非常暢銷,每天都能賺不少。」中年男子同樣笑嗬嗬的回應,「中午彆走,我請你吃飯。」

南易聽著兩人談話,眼睛看著攤子上的商品,無一例外,都是海棠貿易的渠道流出來的,說起來眼前的中年男子算

是海棠貿易的分銷商,而且不聽口音,隻看商品,南易也能知道中年男子是朝鮮族人,因為攤子上的商品是專供朝鮮族人的,不論國籍。

不管是哪國的朝鮮族人,在俄羅斯做生意都很霸道,朝鮮族人不管是在蘇修時期,還是現在屬於不同的原加盟國時期,都是少數民族,生活一般會比其他民族的人貧困一些。

窮則思變,彆的貧困民族都琢磨經營起正當營生,可俄羅斯的朝鮮族人卻大多乾了上不得台麵的勾當,相對也比較有勢力。

因為同屬一個民族,說著同根口音略有差彆的語言,有著共同的生活習慣,華國朝鮮族人很快便同俄羅斯朝鮮族人聯係上了,有什麼大事小情,總是請俄羅斯的同族人幫忙。

有了強大的靠山,華國朝鮮族人自然會覺得自己比其他國人的腰杆子更粗,做生意也比較牛氣,就是那些綠林好漢也不敢找他們的麻煩,隻會避而遠之。

朝鮮族倒爺少有遇到人刁難,可以全身心的把精力放到生意上,隻要不欺行霸市,終端客戶和下一級批發商更樂意光顧他們的攤子,就因為不容易遇到麻煩事。

自然,海棠貿易會把一些利潤比較高的商品交給他們,雙方互利互惠,都可以獲得豐厚的利潤。

等聖母和中年男子聊完,又帶著南易去其他攤位逛。

在一個攤位上,南易看到了海棠牌的水果罐頭,可他仔細看了看,商標紙絕對不是海棠貿易的,買了一罐,打開看了看,裡麵的果肉品質也不行,是冒牌貨,不是罐頭廠出來的a貨。

把罐頭遞給聖母,南易說道:「查一查貨源渠道,要是在華國,走法律途徑,若是在這邊,簡單點,直接點。」

「好。」

繼續逛了一段,忽然看見前麵發生騷亂,走近一看,一個國人的攤子被幾個俄羅斯人砸了,賣羽絨服的,有幾件被撕破,羽絨散落在地上,一撮,一撮。

南易撿起一撮在手裡搓了搓,百分百雞毛,這生意做的,吃相太他媽難看了,被打死都是活該,砸個攤子是輕的,南易剛升起的同胞手足之情,瞬間熄滅。

前有假冒,後有次品,這是在斷旅俄華國商人的活路,也是在刨海棠貿易的根基,華國商品的口碑要是在俄羅斯壞了,以後的生意就不好做了,倒爺們也會麵臨無法預知的危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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