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滄闌抱得太緊了,蘇小小的小臉蛋被壓得肉唧唧的,嘴巴說發(話)都合不上了。
“祖戶(父),你的盔嗲(甲)有點盯(冰)呃……”
秦滄闌這才意識到自己激動過頭了,他身上臟兮兮的,全是敵人的血,怎麼能把寶貝孫女兒往血上蹭呢?
蘇小小單純是覺得好冰而已。
秦滄闌依依不舍地放開了寶貝孫女,又抬手摸了摸她腦袋:“瘦了,頭盔給我。”
“好叭。”蘇小小把沉甸甸的頭盔給了他。
不遠處正在清掃戰場的兩個士兵竊竊私語,他們是從寨子裡被蘇小小收服的,也是現場參與打劫卻沒打劫成功的。
“有沒有覺得老大剛剛有點兒可愛?”
“對啊對啊。”
一旁的魏遜瞪了二人一眼,低聲嗬斥道:“你們兩個腦子壞掉了吧?周烈的人頭還在戰車上掛著呢,誰割下來的?你還是我?”
魏遜是師爺,武力值一般,沒衝鋒陷陣,而是在後方為準備兵器與工具,譬如剛剛用到的特殊箭矢與火油。
打起來後,他退居後方,交戰的過程看得清清楚楚。
一開始打劫她的時候,隻覺得她很臨危不懼、從容冷靜,後麵是覺得她財大氣粗,有錢又聰明,再後來……不嬌氣,身後手還可以……膽子有點兒虎。
到今日——
請收下我等膝蓋!
“唉,當初是多想不開去打劫她的呀……”
魏遜一邊摸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脖子,一邊後怕地去打掃下一塊戰場了。
秦滄闌看著麵前風塵仆仆的寶貝小孫女,他若知道的話,哪兒舍得讓她吃行軍打仗的苦?
“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去西晉了嗎?衛廷呢?”
他一口氣發出靈魂三拷問。
蘇小小笑了笑,說道:“說來話長,一會兒我慢慢和您講,祖父和將士們都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她說罷,轉頭一個默默清掃戰場的盔甲少年道,“景弈,你讓大家把身上的乾糧先拿出來,分給城中的將士。”
秦滄闌驚訝,景弈也來了?
是的了,方才交戰時這小子一直守在寶貝孫女身旁,他就說怎麼有點兒眼熟。
秦滄闌問道:“都給我們了,你們吃什麼?”
蘇小小笑道:“我囤了很多糧草的,祖父放心,我們不缺吃的,我的人就是缺覺,他們太久沒睡了,需要歇息。”
“這個好辦。”秦滄闌叫來劉仁,讓他帶蘇小小的大軍去營地休整,戰場交給他們來清理。
城中的將士隻是餓壞了,等填飽肚子就有力氣乾活了。
景弈與劉仁整頓了雙方人馬,一對一交接,井然有序地領了乾糧。
蘇小小在夥食上頂頂大方,每個士兵的口糧不僅有饅頭,有餅子,有大蔥,還有一小塊煮好的臘肉。
當打開乾糧包袱,看到裡頭居然有肉時,淄鎮將士們的眼睛都直了。
他們一個月沒吃到肉了!
連肉湯是什麼味兒都忘了!
“這、這是能給的嗎?”一個士兵問,你們確定不留著自己吃嗎?
魏遜大方說道:“拿著吧。”
跟著老大,有肉吃的!
經曆了四天四夜的饑腸轆轆後,淄鎮的將士終於吃上了一頓飽飯,天空飄著雪,他們坐在城樓下的血色的雪地中,有說有笑,不少人臉上臟兮兮的,有的還生了凍瘡,但這個嚴冬對他們來說,將不再難以度過。
秦滄闌等到最後一個士兵分到糧食,才接過景弈遞給他的乾糧。
他轉頭去看蘇小小,就發現小丫頭已經坐在城門洞的角落裡睡著了。
“昨夜奪回葭縣,今早仗才打完,大軍休整一個時辰,她沒歇息,在給人治傷,之後一路強行軍來這裡,沒有喘口氣,又再度開戰。”
景弈平靜地訴說著路上的經曆,秦滄闌卻聽得心驚肉跳,連夜交戰,強行軍,不休息,再交戰,就算他和武安君都沒敢這麼乾過。
秦滄闌看著蘇小小帶來的連盔甲和兵器都不統一的大軍,盔甲是拚湊的,可她凝聚出來的士氣是無堅不摧的。
秦滄闌的心口漲漲的,已不知該如何形容。
他彎下身,將熟睡的寶貝孫女抱上馬車,帶上她和景弈一起回了淄鎮的營地。
蘇小小一覺睡到第二天的早上。
她睜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營帳裡,身上的盔甲已經被卸了,她茫然地動了動腳指頭:“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