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時候商鹿有些擔憂的,如果被那些不良少年們騷擾會很麻煩。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那些說著喜歡她的不良少年在學校看見她居然都是繞道走的。
但商鹿也沒有在意太久,畢竟那時候她心裡眼裡都隻有薑亦一個人。
再後來,遲宴不知怎麼的成為了薑亦的朋友,他也是薑亦的那個圈子裡唯一待見商鹿的人。
他會在薑亦當眾對商鹿說難聽的話時出聲阻止,也會在當商鹿站在學校門口冒雨等著根本就不會來的薑亦時趕過來,一邊罵她腦子有問題一邊把她強行塞進車裡送回家。
所以哪怕遲宴從小到大都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行事囂張到用無法無天來形容也不過分,可商鹿卻知道他勉強算是個好人。
所以這次,她思來想去還是找了遲宴來幫忙,起碼先把薑亦支開。
果不其然,遲宴依舊懷著和當初相同的那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心,非常輕易就答應了幫助她。
就在此刻,遲宴又發了條語音過來。
“你發的那照片都是去年的了,拿去騙薑亦不怕他識破?”
商鹿垂下眸子,隨即打字回複。
【他不會記得的。】
從窗戶看下去,被丟在垃圾桶的蛋糕一眼就能看出是某家網紅店最招牌的草莓慕斯,然而這麼多年了,薑亦也沒記住甚至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她最討厭吃的水果是草莓。
更何況她去過哪裡,穿過什麼衣服,發過什麼照片這些瑣碎小事呢。
如果他稍在意得她一點,那些照片都是漏洞百出的。
比如她的生理期到了,她痛經,不可能在這樣的日子裡去海邊喝冰飲。
比如她的肩膀在年初拍戲時受過傷留下了一道醜陋的疤痕,而照片上的她肌膚白皙沒有一點瑕疵。
想到這些的商鹿,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悲,又或者說她有些厭棄現在的自己。
明明一直說著不在意,自我安慰都是書中劇情的影響,可是真正追隨了這麼多年的人,又怎麼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哪怕他現在已經讓她厭惡,可她還是會偶爾想一下曾經的薑亦。
在她七歲那年,因為意外打碎了母親的遺物,被父親關在了堆積雜貨的房間裡整整一個星期。
除了傭人會定時送水和食物到門口,其他漫長又無聊的時間年幼的商鹿隻能一個人在那空無一物的房間裡待著。
按照商父的話來說,就是要讓她好好反思。
商鹿的母親生下她便失去了自己的性命,她生來便是虧欠的存在,更應該懂得尊重母親,以及尊重母親留下的一切。
而那一個星期,有一個小男孩出現,每天從窗戶外給她送牛奶餅乾,和她遞紙條聊天,還留下了一個玩偶代替自己一直陪著她。
那是她人生的第一個朋友,也是第一個對她好,每天會關心她擔心她的人。
後來商父終於放她出去了。
商鹿悄悄問了家裡的保姆,那一個星期隻有薑家的小少爺住在商家,跟著商父一起學習書法。
而商鹿出去那天,卻隻來得及看見薑亦離開的背影,她抱緊了手中的玩偶。
那樣的年紀怎麼可能懂得什麼是喜歡,但是商鹿從那時候便知道,她想離薑亦近一些。
可是商家的孩子在小學都是請私人教師在家教學的,商鹿是幾乎見不到薑亦的。
所以當幾年後商父問她長大後願不願意嫁給薑亦的時候,她覺得這就像是在做夢一般,欣喜若狂答應了。
隻是後來的一切都算不上美好。
而就在此刻遲宴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也打斷了那些早就該翻篇的回憶。
遲宴聲音慵懶道:“所以說大小姐,忙我也幫了,該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了吧?薑亦又欺負你了?要不要我幫你教訓回去?”
“沒什麼。”商鹿聲音依舊平靜,道:“隻是我準備和薑亦解除婚約。”
那邊卻沉默了幾秒,遲宴問道:“你又躲在哪哭了嗎?”
商鹿:“?”
商鹿很無語:“你也想太多了吧,陳年爛穀子的事不許再提。”
“所以他這次到底做了什麼。”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從遲宴的角度來看,這些年薑亦都不知道對商鹿做過多少過分的事情,可是她依舊那麼喜歡薑亦。
所以薑亦這次到底做了多過分的事情,才會讓商鹿對他死心。
“就是突然想明白了而已。”商鹿不想做太多解釋,如果告訴遲宴她發現自己是書裡的惡毒女配,對方應該會給她請心理醫生。
然後商鹿又問道:“你怎麼還不太高興?以前不還罵過我腦子有問題才會喜歡薑亦嗎?”
“我現在也這麼覺得,算了不說這些,反正你記住自己現在說的話。”遲宴的聲音莫名有幾分壓抑不住的怪異感,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丟下了一句“要是不順利的話可以拿我當擋箭牌”就匆忙掛斷了電話。
商鹿想,遲宴可能是個烏鴉嘴。
因為這件事真的格外的不順利。
商鹿做好了解除婚約會很艱難的準備,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商父居然從國外放下手中工作特意趕了回國,讓她回家當麵談這件事。
而薑亦以及他的父母也都一起來了,很顯然他們已經私下討論商量過結果了,這就是場鴻門宴。
商鹿洗了把臉,紮了個馬尾,素麵朝天穿著簡單的運動裝便回了商家。
在商鹿進門的那一刻,管家便跟在她身後小聲叮囑道:“老爺心情很不好,小姐你等會可千萬忍著些,否則吵起來吃虧的是自己。”
“知道了。”商鹿這樣說著,但很顯然也隻是敷衍。
距離她上一次見父親,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年的時間。
然而這一次,商父卻為了婚約的事情特意趕了回國,就證明如同薑亦所說,她想要解除婚約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大廳裡,所有人都坐在沙發上,似乎是在聊天。
穿著西裝的商父一如既往冷著張臉,在看見商鹿走進來的那一刻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而他的左手邊則坐著薑家的父母以及薑亦。
商鹿垂眸,喊道:“父親。”
在和薑家父母也同樣問好之後,她坐在了商父的右手邊,也是薑亦的正對麵。
商鹿厭煩沒有意義的虛假客套話,在薑家父母寒暄之前便直接裝傻問道:“人來的這麼齊,是今天就可以直接解除婚約了嗎?”
商父的臉上依舊看不出太大情緒浮動,卻看了薑亦一眼。
薑亦起身,臉色很顯然極力壓抑但還是有些難看,道:“對不起鹿鹿,我知道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但是婚約這種大事還是希望你不要這麼輕易做出決定,至少給我一個道歉彌補的機會。”
“哦?”商鹿勾了勾唇角,一臉天真問道:“你不想和我解除婚約,那就代表你喜歡我,想和我結婚生子,是嗎?”
薑亦愣住,似乎沒想到商鹿會問他這樣的問題。
答案是否定的,他可從未想過共度一生的人會是商鹿。
但也正是因為薑亦的猶豫,讓現場氛圍變得更加微妙。
“那是當然。”薑亦的母親是個看起來很溫和的女人,連忙出來打圓場道:“你們的婚約說來都這麼多年了,也確實該早些定下了。”
“這樣嗎?謝謝伯母,我真是太開心了。”商鹿微笑著看著薑亦的母親,然後道:“那我就很奇怪了,既然我是薑亦的未婚妻,可為什麼外界都說我是他和彆人戀情的第三者呢?”
“商鹿!”薑亦直接站了起來,聲音裡帶著警告:“這件事和她沒關係。”
商鹿也同樣站了起身看向薑亦,反問道:“可是你的愛情和我又有什麼關係?你討厭我,但是你需要我需要商家,所以就可以厚顏無恥理的繼續利用我。
薑亦,總不能什麼便宜都讓你一個人占了吧?世上沒有這種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