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到了後來,陸想容才從長輩們的口中得知,這個姐夫是入贅到堂姐家的,也正因為如此,才會次次陪著堂姐回來過年。
陸想容並沒有其他的世俗想法,隻覺得即便入贅也挺不錯的,能陪著妻子來娘家和親人們團圓過過節是一件多麼好的事情。
卻沒想到在重生後成婚的第一年便實現了這件事情。
陸府的後山有一片梅林,每到臨近新年的寒冬時間便成了園子的主角。
此時回房也是無聊,趁著大家都在前頭集會,陸想容便帶著蕭攸過來後山賞梅。
夜色沉沉,將紅梅遍布的林子和前頭的喜慶熱鬨隔絕開來,蕭攸低下頭,星星的燈光的交彙處,略顯曖昧的光暈裡,她的眼睛帶著笑意,盈盈地望向他。
蕭攸不動聲色地采下一朵梅花,輕輕綴在她的發髻之上。
他不止一次目睹過父皇給嬪妃簪花的場景,此情此景之下,幾乎是本能地將全套動作做了下來。
蕭攸第一次意識到,這個皇帝爹也不是全無用處的。
看她耳根都凍得有些發紅,他順勢用大氅包裹住她。
陸想容順從地靠在他的懷裡。
前麵是寒風,後麵是溫暖。
這裡的梅花是祖父從江南一處梅園裡挪過來的,比普通的梅花更香一些。
嗅著發間梅花的香氣,陸想容在他溫暖的懷抱裡,沒由來的心安。
這一刻,她清楚地感知到了自己的心動。
梅園雖好,但在寒冬臘月裡也不宜久待。
陸想容選完心儀的梅枝後,拉著蕭攸回自己的院子裝瓶。
廚房一早準備了甜湯和點心,都是陸想容喜歡吃的。
蕭攸也是第一次進到女子閨房。
女孩子的臥房和男子的寢室的確大不一樣,她是齊國公府唯一的女孩兒,自幼嬌養著長大,又對生活品質要求頗高,房間的擺設也是下了功夫的,除了舒適和賞心悅目外,還花了不少旁的心思,每一樣擺件都有出處,每一處布置都有典故。
置身在這樣愜意的房間當中,蕭攸也放鬆了下來。
春生貼心,知道守歲時無聊,免不得要玩點棋牌類,故而一早就吩咐人將書房布置好了。
今天是除夕,陸想容也是特意盛裝歸來,此時放鬆下來坐在這裡,才覺出後背有些僵直。
陸想容換了家常衣裳走出來時,看到蕭攸正坐在自己書桌旁,攤開一本字帖細細翻看。
陸想容臉色一紅,走上前去,將字帖奪了過來。
“這字帖是我寫了給堂姐家的小囡囡描紅的,都是從前閨中閒著無聊寫得打油詩,等不得什麼大雅之堂。”
“是你寫得詩麼?我隻注意了上頭的字寫得極好,倒是沒怎麼細品那些詩句。”蕭攸道,“不過不用看也知道,你的詩錯不了。”
八歲那年便已經能給自己解圍,寫得出叫皇帝讚賞有加的詩句,這麼說的確是謙虛了些。
陸想容低頭整理字帖:“我幼時的字帖都是爹爹親手寫了給我描紅的,那時候他還在上書房做先生,對我們兄妹幾個的字要求也多。”
聽她說起自己幼年的事情,蕭攸也頓時來了興趣:“我從前聽六妹妹說過,你的畫也很極好的,尤其擅畫芙蓉。”
“六公主跟我玩鬨慣了,她的話殿下信一半就好。”陸想容笑道,“我的畫從前是跟著岑大家學過的,花鳥什麼的畫出來還好,山水意境上也勉強過得去,可人物上總有些差強人意……”
屋子裡實在是暖和得緊,陸想容邊說話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許是許久沒有回來的緣故,一到這裡我就覺得渾身都懶散了下來。”陸想容伸了個懶腰,“再這樣下去,怕是很難挨到天亮了,還是該找些事情來做才是。”
“有道理。”蕭攸點頭,“你說做什麼?”
陸想容皺著臉搖了搖頭,她還沒有想好。
若是在從前,她可以收拾一下櫃子和首飾,也可以隨手塗兩幅新歲和上元節的丹青。
可如今她已不是一個人。
蕭攸從她櫃子當中取下一本曆法書來:“這個你平日也有研究嗎?”
陸想容輕輕搖了搖頭:“這是二哥從書院帶回來的,我試著看過,隻是一直沒怎麼看懂,就放在了那裡。”
大多數的京城官家公子都在官學或就近私塾讀書。
偏生她二哥是個例外。
前世她也是後來從三叔口中得知,父親也是一早就感受到了京中的不平靜,所以讓他去了外頭的書院念書。
若是將來家裡頭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二哥還有書院那邊的先生和同窗可以依靠,也不至於一家人都被一網打儘。
事實證明,父親的想法是對的,後來家中出事之後,大哥、三叔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影響,唯獨二哥例外。
蕭攸拿著那本曆法書坐下來,將她圈在自己身前。
“這些東西夫子從前教過一些,你哪裡看不懂?我來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