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手突然被按住。
“康友寶有兩張2。”舍嚴在她耳邊提醒。
施索果斷換牌,有舍嚴這顆機智的腦瓜在,她連贏接下來四局。
康友寶不乾了:“老三你給我滾!”
施索誌得意滿:“果然團結就是力量。”
康友寶對於娜大華組合說:“你們團緊了麼,這麼弱|雞!”
於娜道:“給組織丟臉了。”
一頓嘻嘻哈哈,還是改玩其他的手機遊戲。
天台上還有幾件衣服沒收,晚歸的人這時才上來收衣服,有人走上天台,見到他們就皺眉說:“公寓裡有約法三章,第二章,地麵不能產生垃圾。”他指著地上的竹簽說,“你們必須馬上撿起來。”
他要是好好說話,康友寶也樂意聽,可這人語氣欠揍,康友寶“嘿”了聲就要起來,大華先他一步撿起地上的竹簽,朝對方說:“知道了。”
這人收完衣服就走了。
於娜問:“他什麼人啊?”
魚妹直播結束,回答:“他跟愛德華是好朋友。”
於娜:“愛德華是誰?剪刀手?”
魚妹說:“就是住在這裡的那個理發師,施索知道。”
施索說:“哦,他啊。”
“嗯,剛剛這個人也不壞的,就是比較……嚴以待人。”魚妹道。
康友寶糾正:“我看他這叫找茬!”
施索有那麼兩分認同,這位愛找茬同誌還提醒過她約法三章的第一章,月經期間的內褲不能放進洗衣機。
不速之客離開,燒烤和遊戲繼續,於娜叫魚妹一起來玩心理測試,魚妹加入,測出她雖然性格內向,但是溫柔善良,朋友很多。
於娜說:“我們幾個都測的很準啊!”
康友寶道:“舍嚴,輪到你了。”
舍嚴搖頭,不測。
大華又找了其他的心理測試題,大家都玩上了癮,施索說:“我那還有本測試十六型人格的書,要不要測?”
“拿來。”康友寶立刻道。
施索去拿了上來,幾人頭靠頭一起測著玩,施索讓舍嚴也來,舍嚴拿起剩下的食材說:“我去燒烤。”
依舊不參與。
一群人十二點才散場。
舍嚴回到房間,看見床上疊放著他的床單和衣服,衣服疊得像模像樣,床單卻成了一個多邊形,他笑了下,把這幾樣放進衣櫃。
算上洗澡吹頭發和護理皮膚的時間,施索一直到快兩點才躺上床。
幸好做了四年多的記者,她早就習慣熬夜晚睡,第二天她準時起床上班。
辦公室裡分配選題,邱冰冰派施索去周邊縣城,一來一回加上采訪時間,施索一算,七點前肯定沒法結束工作。
她對邱冰冰說:“幫我換個近一點的。”
“為什麼?”
“我今晚有事,縣裡這個采訪會來不及。”施索道。
“哦。”邱冰冰給她重新分配任務,分完一想不對,她將施索從頭打量到腳,眯眼道,“你今晚是不是要去約會?”
施索差點倒抽口氣,她麵上鎮定自若:“啊?什麼?”
邱冰冰哼了聲:“你平常就化個淡妝,今天妝感太濃了,而且還穿了這麼淑女的一件裙子,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是約會就是相親!”
施索斜了她一眼:“你能不能醒一醒,女人打扮不為自己為異性?請做個進步女青年好麼!”
邱冰冰愣了下:“不是嗎?”
施索搖搖頭:“我對你真失望。”迅速轉身離開,去找攝像大哥。
邱冰冰一臉狐疑,想了想,她四處一找,找到施索的大侄子,問他:“你姑……”
舍嚴看向她。
幾分鐘前老攝像讓他今天頂替跟施索一組的那人,說對方老婆產前抑鬱,剛在醫院出了事,對方接到醫院電話,匆匆忙忙就跑了,連假都沒請。
舍嚴答應了,剛才正要去找施索。
邱冰冰近距離看見舍嚴的臉,還剩下的那個“姑”字被她咽了回去。
“施索,”她重新說,“你知道施索今晚去乾嘛嗎?”
舍嚴不解。
“她有沒有提過今晚有什麼事?”
舍嚴瞥了她一下,搖了搖頭。
“你什麼都不知道?”
舍嚴問:“還有事嗎?”
“沒了。”邱冰冰空手而歸。
施索已經知道攝像曠工去找老婆了,她打電話給舍嚴:“你在哪?”
“辦公室。”
“現在來設備室,他們跟你說了吧,你今天跟我。”
“嗯。”
施索在設備室等了一小會兒,舍嚴就到了,她把領來的攝像機遞過去:“拿著,走。”
舍嚴拿著攝像機,看著她沒動,施索奇怪:“怎麼了?傻站著。”
“沒事,走吧。”舍嚴道。
施索沒正式見過舍嚴工作的模樣,今天還是第一次見。
下了采訪車,她帶著舍嚴走進廠區,采訪一位癱瘓在床,住在廠區鍋爐房的老大爺。
廠區早已被廢棄,鍋爐房裡采光不足,空氣中彌漫著惡臭。施索半蹲在大爺床邊,舍嚴架著攝像機拍攝,采訪收尾,施索讓舍嚴再拍幾個鏡頭,淩亂的廚房,大爺輟學的孫子,等等。
舍嚴又拍了兩個,施索繞到外麵看了一圈,讓舍嚴再拍點,舍嚴照做。
拍完全部,舍嚴問:“還有嗎?”
“差不多了。”施索準備回去。
“等等。”舍嚴道。
他走回房前,看向大爺的小孫子,想了想,彎腰說:“你對著鏡頭笑一下。”
小孫子害怕。
“舍嚴?”施索問。
“大量的苦難影像會讓人產生麻木感。”舍嚴說。
施索一愣,過了會兒,她走上前,也彎下腰,眉眼彎彎地跟小孫子說:“小朋友跟姐姐笑一下好不好?”
這回小孫子立刻笑了,黝黑的臉上,大白牙像陽光一樣耀眼。
回到采訪車上,施索看時間,已經快兩點了。廠區在郊外,回去還要好久,她還要寫稿剪片。施索拜托司機師傅開快點。為了抓緊時間,她先在手機上寫稿。
施索邊寫邊誇舍嚴:“你怎麼這麼懂?那話真經典。”
“那句話是桑塔格說的。”
“桑塔格是誰?”
“名人。”
施索一心兩用,低著頭寫字,又另外找詞誇他:“真有文化。”
舍嚴沒再說話,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她趕稿。
半途施索收到一條微信語言,她點開聽,是方老師。
“小施,今晚相親沒忘吧?他穿的是藍色T恤,很醒目,到時候你們見了投緣的話就交換微信電話,你要是去了沒找著人,記得及時跟我說啊!”
方老師應該在室外,背景有噪音,她講話嗓門略大,前座司機不知道聽沒聽見,施索偏頭看邊上,舍嚴和她隻有半臂距離。
“……聽見了?”施索問。
“嗯。”
“……你就當沒聽見。”
舍嚴沒回,他轉過頭,看向車窗外。
施索給方老師回信息,剛發出去,手機又來電話,這回是邱冰冰。
邱冰冰問她在哪裡,施索說:“麗南路。”
“你現在馬上去中山公園,有人跳湖自殺。”
“沒其他人去?”
“你離得最近,其他人趕到新聞都涼了,快快快!”邱冰冰催促。
施索隻能讓師傅去中山公園,她看了下時間,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準時。
到達中山公園,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警車停在路邊,施索和舍嚴踩過草坪,穿過樹木,來到湖邊。
跳湖女子正在湖中掙紮,不讓人救,民警在大聲安慰,疑似女子丈夫的人站在湖邊破口大罵,女子情緒愈發激動,被拖上岸後立刻跟男子打了起來。
舍嚴架著攝像機。
周圍亂作一團,有人看戲,有人勸說,施索舉著話筒臨湖站立,一不小心,很容易掉進湖裡。
落了水就做不了什麼了。
舍嚴目光定在施索臉上,過了會,慢慢朝她走去,垂眸看了眼她的腿腳。
“還沒好呢,你繼續去那邊拍。”施索回頭朝他說了一句。
舍嚴在她身後站了幾秒,最終退後,重新開始拍攝。
總算采訪完,施索熱得翻出頭繩,紮起馬尾辮,“走吧。”她沿原路返回。
走著走著,她突然聽見身後一道低低的抽氣聲,下意識回頭,舍嚴左手拎著攝像機,右臂鮮血直流,一斷樹枝折掛在旁。
這幾天在工作場合她一直連名帶姓叫他,叫小名不合適,這會兒她早把這點忘得一乾二淨。“嚴嚴!”施索行動先於大腦,立刻衝了過去。
遠看鮮血直流,近看甚至可以說皮開肉綻,施索一把抓住他手背:“怎麼這樣了!”
“不小心刮到了。”舍嚴麵色如常。
“你怎麼走路的你,去醫院!”施索氣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