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能太趕, 因為施索的額頭還沒消腫。
她頂著一個壽星公的大腦門上下班,直到第三天照鏡子, 她才終於能把鴨舌帽還給舍嚴,這天的午飯她也多吃了半碗。
“要洗乾淨還你嗎?”施索又說了一句廢話。
舍嚴把鴨舌帽放旁邊,沒有回她,他遞給她一把鑰匙。
“什麼?”施索看了眼,“你房間鑰匙?”
“嗯, ”舍嚴道,“今天我晚下班,你自己先走, 幫我收衣服。”
“工作做不完?用不用我幫你?”施索問。
“不用。”
“也彆太晚回來, 今天燒烤,他們特意為了慶祝你找到工作。”施索說。
“隻是借口,”舍嚴說, “他們隻是想吃燒烤。”
施索道:“那我是特意為了你。”
舍嚴揚唇:“嗯。”
“對了,”施索吃著飯問,“那你下班怎麼回去?”
“地鐵。”
“擠死個人。要不我把車留給你開?”
舍嚴一笑:“不用。”
施索說:“你的車到底什麼時候能拿到。”
舍嚴已經買了指標, 二手車商把原車報廢,走一遍流程, 舍嚴就能拿到一輛掛著本地牌照的新車。
“就這幾天。”舍嚴說。
“你也可以適當地催一催,堵車都比擠地鐵強。”施索把玩著舍嚴的鑰匙, 又問, “你曬了哪些衣服?”公寓衣服都曬在天台, 她怕找漏。
“昨天穿的衣服褲子, 還有床單。”
施索回想:“白色T恤?”
“嗯。”舍嚴微笑。
“褲子是不是那件牛仔的?”
“……灰色中褲。”
“嗯?我怎麼感覺你穿的是牛仔?”
“你記錯了。”
“是麼……”施索把盤子裡最後一片牛肉夾進嘴,說,“能記得你穿的T恤就不錯了,我連昨天我穿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她還真有點模糊了,昨晚好像沒洗衣服……
“兔子刺繡的白T和牛仔裙褲。”舍嚴語氣淡淡的。
施索挑眉:“難怪你高二就能高考,記性也太碾壓人了。”
舍嚴垂眸,把自己碗裡剩下的最後幾口飯吃了。
施索下班回到公寓,第一件事還是先照鏡子。跟白天差不多,不誇張了,但還能看出一點腫。
她洗乾淨手上天台,於娜幾個已經擺好了燒烤架。
“這麼早就準備起來了?”她找到舍嚴的衣服,邊收邊問。
“先把這些擺好,肉還醃著呢,沒這麼快。”於娜見施索收的是舍嚴的衣服,問,“舍嚴呢?”
“他工作還沒結束,晚點回來。”
“大概幾點啊?我們等他來了再開始。”於娜說。
“等他乾什麼,我們先吃。”先回答的是康友寶,他挑了粒花生拋進嘴裡,問施索,“怎麼樣?”
“不行!你們的友誼呢!?”T恤邊掛著的內褲施索也一並收了下來,“至少等到八點!”
“哇嗷,有個姐姐就是好,行,聽你的!”康友寶拿起花生碟湊過去,“吃這個,墊墊肚子。”
“沒手。”施索抱著剛收下來的床單說。
康友寶捏起一粒花生:“讓我來為人民服務!”
施索愣了下,那頭大華也在順便收衣服,他拿著剛收下來的T恤朝康友寶後背甩了一記。
康友寶回頭:“乾什麼,手癢?!”
大華抽走花生碟說:“我餓了。”
康友寶箍住他脖子,兩人幼稚地搶奪花生碟。
施索收完衣服,開始和於娜一起處理燒烤食材,於娜說她還買了甜品,是魚妹向她介紹的店,材料新鮮口感很棒。
“我請了魚妹一起來燒烤。”於娜說。
施索問:“她答應了?”
“當然不答應,我說了好幾遍她才點頭的。”
施索笑了笑。魚妹這人挺有意思,她下樓一般就為了拿外賣和開冰箱,大部分時間人一直呆在房裡,施索以為她又宅又社恐,但幾次接觸下來,她發現魚妹身上有邱冰冰的某種特質,那就是八卦。
想打聽公寓裡的誰誰誰,問魚妹準沒錯。
天黑了,燒烤桌也全部布置好了,舍嚴還沒回。康友寶一直在微信裡催他,大華看著手機說:“你這麼催他,萬一影響他工作效率呢?”
“就是,”於娜打字,讓舍嚴彆理康友寶,“你要是餓了,再吃兩盤花生好了。”
康友寶仍在發微信,說:“你們懂什麼呢,要想馬兒跑得快,就要狠狠甩鞭子。”
於娜一早按下語音鍵,等康友寶說完這句話,她鬆開手,把語音發出去。
施索看他們三個低頭刷手機,微信群提示音響個不停,這個群是舍嚴和他這幾個朋友的專屬,她插不上嘴。
總算得到回複,於娜抬頭告訴施索:“他還有二十分鐘到。”
施索搓搓手說:“那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了。”舍嚴一到就能吃上熱乎的。
幾個人分工合作,魚妹負責刷醬,施索本來不餓,油和醬料的味道一融合,香得她口水都快下來了。
轉移注意力,她正好想到一事,叫了下康友寶:“哎,問你啊。”
“唔,你說。”康友寶已經吃上烤腸。
“這裡有沒有什麼靈驗的寺廟?”康友寶在黎州土生土長,肯定比她知道的多。
“寺廟?有,最有名的有一個。”康友寶說了一間,又道,“其實也就是個旅遊景點,騙騙遊客而已。怎麼,想采訪寺廟?”
“不是,”施索道,“我想給自己去去晦氣。”
康友寶想起不久前他以為施索買台燈辟邪的事,笑了下,又說:“那我推薦你去崇臨縣,我奶奶燒香都去那兒,說那兒是真靈。”
“有點遠吧?”
“開車大概兩個小時。”
“太遠了。”施索道。
康友寶說:“你跟舍嚴也真有意思,怎麼都這麼迷信。”他不信這些東西,最多隻信他掛在脖子上的木牌。
施索奇怪:“舍嚴信什麼了?”
“也信佛啊,他還隨身帶了個平安符。”康友寶想到什麼,不懷好意地笑了下,悄聲跟施索說,“平安符裡還夾了東西,估計見不得人,舍嚴不讓人碰。你下次偷看來了告訴我。”
施索道:“我像是那種人?”
“你不是他姐姐嗎?這是關心,難道你不關心他?”
施索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唔,也有道理。”
雞翅烤熟的時候,舍嚴總算回來了。他出了一層薄汗,又擠地鐵又走路,這種天氣不出汗才怪。
施索給他倒冰飲,讓出位子,讓他坐風扇邊上,舍嚴喝著飲料,說要吃雞翅,施索給他拿來兩根。
施索餓了,專揀藕片和土豆片吃,吃完盤裡的,她準備再去烤一些,舍嚴拉住她手臂說:“我來。”
施索說:“魷魚也再烤一點。”
四個人邊吃邊聊,魚妹單獨坐在另一邊,架起手機支架,擺上一堆食物,施索今天才知道魚妹是個吃播,看著魚妹對著手機鏡頭吃燒烤,她更加覺得親切。
她大學的時候也玩直播,直播吃東西。
舍嚴坐在燒烤架前,看了眼目不轉睛盯著魚妹的施索,嘴角微微揚了一下,把施索要吃的幾樣放進盤中,給她送了過去。
天台多了一圈燈帶,施索一開始以為是於娜買的,結果竟然是大華。康友寶拿出撲克牌說:“看不出來吧,我們大華還這麼浪漫。來,邊吃邊鬥地主!”
施索咬下藕片,抽牌當地主,又問大華:“你工作找得怎麼樣了?”
大華扶了下眼睛回答:“今天找到了,是社區工作。”
施索:“啊?”
“臨時工,”康友寶道,“這還是他托關係的。”
“怎麼想到去社區工作?”
施索已經知道大華和舍嚴他們不是同個專業的,讀書時大華住在舍嚴隔壁宿舍,其實幾人不算太熟,旅遊也不是從一開始就一起的,是舍嚴和康友寶玩了一個國家後,聽大學同學提起大華也在國外旅遊,這才搭上的。
大華說:“我比較喜歡吧。”
康友寶道:“他喜歡替群眾解決困難,為社會發光發熱。”
施索點頭:“那挺好。”
康友寶:“……”
“工作能和興趣相結合,多少人夢寐以求。”施索出牌,“王炸!”
“我去——”康友寶和大華輸給了地主。
下一**華換於娜,大華幫於娜算牌,施索依舊做地主。
於娜理著牌說:“現在就剩我沒找到工作了。”
康友寶說:“還有我呢。”
於娜道:“大少爺不算。”
施索問於娜:“你想找什麼樣的?”
於娜說:“簡單點的吧,我學會計的,但我不想當會計。”
大華跟她說:“適當放低點要求,你薪水開太高了,企業不會選擇你的。”
於娜說:“也不高了,這點薪水都沒有的話,生活都困難。”
其實施索也在發愁,招工單位多的眼花繚亂,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記者這行還能做什麼,又覺得她能做的那些工作薪水太低。
她這算眼高手低還是有追求?
社會新人的怪圈,她當年沒陷進去,這會兒倒是陷進去了。
她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安慰於娜:“等秋季招聘開始,工作可能好找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