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倒水”,靈鷲聽得出姬桁嗓子啞的厲害,快速跑了出去,很快又端了茶具進來。
姬桁緩慢起身,靈鷲看他起的艱難忙走過去想扶他起來,姬桁下意識想避開,但頃刻間少女毫無侵犯的柔軟氣息已經到了鼻尖。
稍不留神便猶豫了一刹。
一刹那後姬桁感覺到靈鷲的手落在了胳膊上。
姬桁低頭盯著這隻手,沒有想象中的不適,大抵是握在手臂上的手太小,而力氣也太小。
靈鷲此刻因為姬桁醒了心情很是高興,沒有注意到姬桁的眼神,伸手扶著姬桁坐好後轉身去倒茶,然後端著杯子小心翼翼的遞到姬桁唇邊。
姬桁還是習慣不了這樣的親近,稍微往後退了一下,
“我自己來。”
“哦”,靈鷲剛剛高興的有點忘形了,這才發現自己離姬桁有點太近,有些小小的失望,但還是乖乖將杯子遞給了姬桁。
姬桁接過水杯,觸摸到杯壁微微詫異。
這水是熱的。
徐嬤嬤不會在晚上的時候守夜,衛七衛九沒有這麼細的心,其他人這個時候根本不敢進來。
這水是靈鷲備的。
是他醒的正巧所以趕上了這杯熱水,還是這熱水已經備了很多次,而他終於醒來又碰巧趕上了這杯?
姬桁打量這靈鷲眼下的青,看來是後者。
驚訝是有的,動容是有的,但覺得靈鷲沒這個必要的想法,也是有的。
姬桁將水杯遞給靈鷲,突然伸出手,指尖落在靈鷲眼下隱隱泛青的地方,漫不經心道,“守了一夜?”
靈鷲目光落在姬桁的手上,骨節分明,修長,是雙極好看的手。
耳根突然有點燙,靈鷲點了點頭。
“累不累”,姬桁繼續道。
“不累”,靈鷲搖搖頭,她倒是還關心姬桁現在的狀況,“你現在腿還疼不疼?餓不餓,我讓廚房去準備點清淡的宵夜過來...”
“不用,回去休息吧。”,姬桁拿開了手,重新靠在了床沿上,看靈鷲好像還沒聽懂他的意思,索性直接講清楚了,
“你沒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靈鷲沒聽懂,“什麼做到這種...地步?”
“之前是我誤會你”,姬桁承認自己的錯處倒是乾脆,隻是說出來的話卻格外氣人,
“但如今誤會已經不再我自然不會為難你,既然娶你回了姬府就不會再無緣無故將你趕出去,你大可不必這麼怕我,也不必如此討好我...”
我討好你什麼!
靈鷲本來沒聽懂姬桁的話,但後邊聽懂了。
聽懂之後,靈鷲覺得自己要被姬桁氣死了。
為什麼所有的發自內心的好意,到了這個人嘴裡,全都變成了有目的接近和討好?
難道她就不能因為想對他好而對他好?
我不想離開姬府難道不是因為你在這裡所以才不想離開?
靈鷲要氣死了,氣的都敢打斷姬桁的話了,“我沒有討好你,我是擔心你才留下來照顧你!”
姬桁倒是笑了。
“照顧我什麼”,好整以暇看著靈鷲氣鼓鼓的樣子道,“府上這麼多下人,衛七衛九就在外邊,哪裡用得著你來照顧。”
“下人們根本不敢進來,衛七衛九是護衛,哪裡有我照顧的周到,況且...”
想起剛剛那杯熱茶,姬桁心頭微微一動。
確實要比衛七衛九周到。
“況且什麼?”
靈鷲抬起頭來,澄澈的目光與姬桁相接,“況且,我想照顧你啊。”
姬桁的笑容全然消失。
他病後臉色還很蒼白,燭光下一雙眼眸越發顯得幽深,微微眯起眼睛笑了,“想照顧我?為什麼想照顧我?”
突然,姬桁靠近了靈鷲,伸手抬著靈鷲的下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低聲與靈鷲道,
“今天看到這樣的我,可憐我?所以想照顧我?”
靈鷲想也不想的搖頭,“當然不是。”
靈鷲確實可憐姬桁,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心疼姬桁,心疼他從小的經曆,心疼沒有人真心對他好。
但不會因為這雙腿而可憐姬桁。
她總覺得姬桁無所不能,姬桁的優秀和耀眼總會讓人遺忘掉他站不起來這個事實。
這麼厲害的姬桁,她有什麼資格和立場去覺得他可憐。
“我若是連你都覺得可憐,那世上的男兒還有哪個不可憐?”靈鷲道,“想照顧你就是想啊,哪有什麼為什麼,就和想見你想和你說話一樣啊。”
雖然姬桁好像不是很想見她,也不想和她說話。
那姬桁是不是也不想被她照顧?
靈鷲卻像是突然被潑了一盆涼水,她一腔熱血的撲上來,卻沒問過姬桁願不願意讓她照顧。
就像當初自己一點都不想讓姬桁照顧自己親近自己一樣。
姬桁卻怔住了。
他從未聽過這樣的話。
也沒見過這樣乾淨真誠的眼睛。
許是今天已經太晚了,而夜晚總是讓人格外大膽,放到平時根本不敢說的話,靈鷲此刻卻真的很想說問,她看著沒有說話的姬桁,猶豫了片刻才道,
“你是不是...”抬起的眸子有些怯卻沒有挪開,她給自己小聲的鼓了鼓勁這才繼續問了下去,“是不是不願意見到我,也不想讓我留在這裡照顧你,所以才一直想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