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哥兒吃多了酒,跑到了隔壁東苑裡邊被抓了個正著...”
話音未落,姬太太臉色大變,豁然站了起來。
姬靜慈與葉嵐到底不知道姬晟心裡的心結,不知道姬晟這些年對姬桁心存的怨恨,更不知道三年前蔣蓉一事,聽完還想不通姬晟大晚上跑到東苑去做什麼。
隻有姬太太知道。
她之前甚至還多次與姬晟說不要去招惹姬桁,姬晟也從未表現出對東苑的那個小娘子有什麼興趣。
所以姬太太這才放心沒管他。
結果他居然又去了?
姬太太隻覺得自腳下滲出一股子涼意,但還沒想的太嚴重,忙讓葉嵐與姬靜慈繼續玩,然後讓丫頭去拿鬥篷。
她現在趕緊去東苑,就算丟了這張老臉,想來也能將兒子給揪出來,結果還沒等說完,賴嬤嬤已經慟哭出聲,
“已經送回來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
姬太太臉色登時一變,緊接著外邊婆子們抬著姬晟的便進來了。
姬晟穿的正是新做的袍子,靛藍色的好料子,今兒早上姬太太還誇他這身好看,可現在已經全毀了。
姬太太瞧著被血染透的位置,臉上的血色陡然間消失的乾乾淨淨,雙腿一軟已經跪倒在地,姬靜慈與葉嵐衝出來急忙扶人,卻在看見地上的姬晟後,隻剩刺耳的尖叫聲。
常來姬府看病,此刻在家過年的大夫,被發了瘋的姬府下人們從家裡挖了出來奔向姬府。
雖然知道這些貴族之家奇葩事多,但瞧著這位公子哥現在的情況,大夫還是嚇了一大跳。
可,可這要怎麼治...
這要是能治,那宮裡的公公們不都能重新活一遭了...
姬太太吊著的最後一口氣,在得知了大夫的話後終於斷了,整個人如同被抽掉魂兒一般的栽倒在地上,嘶聲裂肺的哭喊起來,
“我的兒啊!”
“這天殺的孽障!他怎麼能這麼對我的兒啊!!!!”
葉嵐一個新婦,現在這種情況已經懵了,姬靜慈整個人都傻了,她甚至一直覺得姬桁是很親近的大哥,雖然上次大哥的態度很冷淡。
她實在搞不懂,
“二哥大晚上跑去東苑做什麼?就算誤闖了東苑,大哥也不至於下這等狠手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葉嵐本是六神無主,聽了這話陡然回過神來。
對啊,雖然她來姬府不過幾個月,但也知道姬府的規矩,沒有世子爺的準許,任何人不得擅入東苑,就算是慶國公也不成。
姬晟當然知道這個規矩。
既然知道,那還跑到東苑去做什麼?
而且還是大晚上去?
再者就算進了東苑,就算世子與姬晟關係不算好,但不至於因為一個誤闖就...就下這等狠手!
除非...
葉嵐陡然想到了一個她不敢想,卻控製不住的緣由。
她往後踉蹌兩步,趕忙搖了搖頭,或許是她想多了,姬晟雖說不成器,但為人還算正直,萬萬不會做出這等喪心病狂毫無底線的事情!
可是...
可是一旦懷疑的種子中下,就很難根除。
姬靜慈還在旁邊罵人,姬太太整個人已經哭軟了過去,慶國公半晌後聞訊趕來,聽聞事情全部後緊蹙著眉頭。
葉嵐等著慶國公處理此事,可等了半晌後,卻怎麼都沒想到的是,慶國公卻莫名其妙的說了句“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什麼?
慶國公沒有說過,兒子被傷成了這樣,可他好像也沒有太在意,隻是不大高興的甩袖出去了。
留下哭的已經站也站不穩的姬太太。
葉嵐擔憂姬晟,但又因為剛剛的猜測,心裡總是湧上寫說不出的不喜,所以又不想去看姬晟,回頭瞧了姬太太一眼,歎了口氣走過去溫聲安慰姬太太幾句。
姬太太整個人像是抽掉了魂兒一樣,整個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好幾歲,嘴裡念念叨叨說著些什麼,葉嵐有些聽不清。
“母親?母親?”
葉嵐叫了姬太太幾聲,姬太太怔然的目光終於有了些許回神,她怔怔的抬起頭看向葉嵐。
突然間,姬太太一把將葉嵐推開,瞪圓了眼睛指著葉嵐大罵,
“你還在這兒做什麼?我晟兒傷成了那樣你還在這兒乾什麼!”
“不是,母親我...”
姬太太情緒驟然激動了起來,她傷心欲絕卻又恨得恨不得殺了姬桁。
她最疼愛的兒子廢了,甚至連一個孫兒都沒能留下就廢了...
如今抬眼瞧見滿臉關懷的兒媳,姬太太突然將所有的怨恨推到了葉嵐身上。
之前在她看來前途無量的兒媳,隨著兒子的受傷後已經沒了任何用處,甚至全是怨恨,姬太太指著葉嵐破口大罵,
“你有什麼用!讓你平日裡管著晟兒你不聽!自己進門幾個月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要你有什麼用”,說罷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更是怒道,“你還不許晟兒納妾!自己不爭氣也就算了還要斷我姬家的後,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葉嵐扶著姬太太的手僵住,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瞧著眼前的姬太太。
半晌後葉嵐驟然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衫轉身往門外走去。
隻是不會回去看姬晟,而是徑直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