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這段時間忽略了她,太久都沒有關心她,是不是也錯過了妹妹的成長期?
何羽檬心頭彌漫起絲絲愧疚。
“姐姐,你又在看何深深同學的直播啊、”鹿言歪過頭來,頭頂的呆毛一翹一翹的,彆提多可愛了。“下一場我們就能跟她一起比賽了,她那麼厲害,肯定能活過去啦。”他舒服的眯著眼睛擺了擺手。
“我知道。”何羽檬低低道了一句,“我沒有很擔心,我知道她可以的。”
說罷何羽檬就安靜了下來,一時之間辦公室內沒有彆的聲音。
鹿言慢慢挪過來腦袋,睜開眼睛看何羽檬,鹿言是個混血兒,有一半的英國血統,所以五官極其立體,眼睛帶著一些藍,這會兒他完全睜開眼睛去看何羽檬時,那股子奶氣蕩然無存。
他眯了眯眼睛,盯著何羽檬的側顏看了好一會兒。
過了片刻,鹿言才重新揚起奶裡奶氣的撒嬌音,“姐姐,我想你嗚。”他委屈的鼓起臉頰,小狗狗般的蹭過去。
“不要老是看她嘛!”
“姐姐,我不高興了。”
何羽檬被鬨得失笑,“好啦,不要這樣。”有這麼個萌物在身邊,任誰都不會總是心情不好。
何羽檬摸了摸鹿言的頭發,他順勢揚起腦袋嘿嘿笑出聲,“親親!”
何羽檬拒絕,“不可以,阿言,我有卓明,不能親彆的男生。”
“總是這樣!”鹿言不高興的撇嘴,“我不是彆的男生。”
在何羽檬看來,鹿言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她從前鄰居家的小男生也是這樣的,所以她就把鹿言當弟弟來看了,平時跟他更是沒有過越距的舉動,最多是摸一摸他的發頂安撫一二。
她是那種隻要認定一個男生,就會為了他跟所有男生保持距離的那種。
見何羽檬不說這個話題了,鹿言就換了個話題,“姐姐,你覺得何深深同學下場比賽還能繼續贏嗎?她好像已經五連勝咯。”
何羽檬本想說不知道,但是想到了趙卓明,於是她沉默下來,片刻後才輕笑著搖頭,“說不準呢。”
鹿言低聲埋怨,趴在何羽檬旁邊,“要是卓明傷害何深深同學,你會不會去保護她啊?”
“卓明不是這樣的人。”何羽檬嘴上這麼說,但她還是有些沒底。
她敢直接這麼說,是因為在趙卓明眼裡,皇帝卡牌是陸放拿的,那麼就跟何深深沒什麼關係了,他意在皇帝卡牌,應該不會牽扯到無辜的人。
但是何羽檬又想到了以前參加英耀比賽時,趙卓明未達目的不罷休,雖然沒使出什麼陰招,不過也從側麵反映出他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有時候他是可以使用彆的手段的。
但是……
何羽檬想賭一把她自己在趙卓明心裡的重量。
如果他夠喜歡她,就會為了她不去動何深深。
同時她也會做兩手準備的。
兩個人正說著話,趙卓明從外麵進來,他看到鹿言就滿心不悅,“誰讓你來這裡的?”語氣頗為不善。
鹿言撅了噘嘴,“知道啦知道啦,我這就走。”他依言離開,“姐姐拜拜~”
他倒是沒有強留在這裡,但是走前失落的看了一眼何羽檬。
何羽檬搖了搖頭,“乾嘛總是凶他?”
趙卓明盯著何羽檬:“他喜歡你。”
何羽檬一無察覺,“我知道啊,阿言也喜歡你啊,他喜歡所有善良可愛的女生。”她彎起眼睛,“嗨呀,他又不隻是對我一個人叫姐姐,這隻是一句稱呼而已,乾嘛這麼生氣?”
“他還是個孩子。”
孩踏馬孩子,高三的大男孩還是個孩子?
鹿言特麼個心機綠茶婊。
果然無論男生還是女生群體,都是存在著這樣的人的嘛。
比賽場內,在何深深帶著陸放去把窗簾完全掀開之後,滿屋子的烤焦鬼就顯現了出來,有不少都嗚嗚嗚的叫出了聲音,但就是不敢過來。
何深深一怔,忽的歎了口氣,她把門開的大了點,輕聲說:“門開了,有人要出去嗎?”
此言一出,全部燒焦鬼全部連滾帶爬的往門口擁擠,一個踩著一個的,好像慢一秒就會被燒死在這裡。
沒有人說話,這些鬼也沒有傷害他們。
趙可可捂著嘴,跟盧斯雪鎖在牆壁上,忽然就哭了,直到鬼全部都出去完了,她才說話:“它們是不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燒死了?”
“每天每天的重複死前的場景,承受燒心的痛苦,所以才會尖叫不斷吧?”
“這樣的日子究竟過了多久。”
無論她們是因為什麼被關在了這裡,毫無疑問這是人為故意的,她們又何其無辜,死後也沒有想傷害彆人的意思。
窗簾外的天空,忽然慢慢透亮了,天際那邊泛起魚肚白,橙黃色的太陽從地平線上跳躍而出,日出來了。
好像是海市蜃樓似的,幾乎是同時,校園裡多出了許多背著書包穿著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的結隊,或聊天或玩樂,還有的在打打鬨鬨,互相追逐著從人群中奔跑過去。
“快早自習了快點啊!”應該是紀律委員的男生拿著喇叭哈大喊催促著。
嘻嘻哈哈的聲音傳的很遠很遠。
就讓他們認為自己還活著,也是一種不錯的結局吧。
晨光之下,陸放和何深深還牽著手,一起站在窗戶邊往外看日出。
機械女音:“比賽場正在關閉,請各位學員不要移動身體。”
摘掉遊戲倉,何深深緩緩鬆了口氣,感覺不光是精神上,就連身體上都有一些勞累的感覺,她站起身天旋地轉,眼前劇烈的白光,刺激的腦仁都在劇烈的疼痛著,胸腔上泛的惡心幾乎要讓她乾嘔出來。
“何……深深同學?”
“哎哎哎!何深深!”
不省人事。
世界陷入黑暗。
湖水中,掙紮著短小身體的女孩子,她的羊角辮都被湖水打濕了,不斷的下沉,又掙紮著上浮,嘴巴裡灌了水,她大喊:“姐姐!”
“救命……姐姐!”
她臉頰憋氣憋得通紅,最後又開始泛白,四肢逐漸無力,往下沉去,那雙眼睛始終盯著湖邊背對著她戴著耳機嘴巴裡念念有詞背單詞的女生,眼睛睜得很大很大,不知道是不甘心更多,還是恐懼和不解更多。
“姐……姐姐……?”
她恨不恨你?
你認為呢?
無數片段通通回響,細碎入玻璃碎片,全部都塞進何深深的腦袋裡,不同語調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遞而來:
“姐姐?”
“姐姐!”
“姐姐~”
“姐姐呀。”
“嘿嘿,姐姐!”
“姐姐!!”
何深深猛地睜開雙眼,胸腔劇烈起伏,雙眼失焦的望著天花板,她開始蜷縮起來身子,雙手抱著頭,大口喘著氣。
“深深?”
昏暗的房間,那是何羽檬的聲音,她擔憂著,“你醒了?餓不餓?我叫人做了份海鮮粥,比較容易消化一點。”
“出去。”
“什麼?”何羽檬問。
“我讓你出去!!”
床上的人忽的坐起身來,暴脾氣的壓抑著燥氣指向門外,“滾出去!!!”她大喊大叫,與平日裡有著千差萬彆。
“我這就出去,你彆生氣,我出去了。”何羽檬急急忙忙出去,把門給帶上,她臉色白的不像樣子,端著粥的手逐漸收緊,顯現出脆弱的骨節。
校內係統適時的發出了通告:“各位學員請注意,英耀比賽開賽之前,請務必要進餐,不要為了趕時間不吃午飯,英耀比賽采用全息模式,在精神方麵對各位學員的……”
校內係統的機械聲音一一傳來,何羽檬已經聽不見後麵它說了什麼。
陸放靠在旁邊的牆上,他看了一眼何羽檬沒有說話。
剛才何深深昏迷時,嘴巴裡喋喋不休一直在重複什麼姐姐啊,妹妹的。
所以就把何羽檬喊了過來。
何深深昏迷的消息穿的很快,何羽檬比預想中來的還要緊急一些,她的擔心並不是假的,看上去真情實意。
但沒想到現在會是這個樣子的。
烏臣抿唇,疑惑了片刻,才在陸放耳邊低聲說:“陛下也許,精神方麵有一些問題,前幾天她就跟我提過什麼……死掉的人會不會出現在人身邊之類的……話題。”
但是當時烏臣完全沒有多想,就當何深深是單純做惡夢嚇得。
“我知道了。”沉默半晌的陸放出聲,聲音細細的帶著些許沙啞。
晚八點。
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病房裡,何羽檬給何深深盛了一碗粥遞過去,何深深禮貌道了謝,“謝謝,麻煩你了。”
何羽檬搖頭,“說什麼麻煩,現在好些了嗎?”
何深深舀了一勺子粥,抬起頭:“剛才,抱歉,我當時可能有些……”她有些尷尬。
“沒事沒事。”何羽檬連連擺手。
病房沒一會兒就擠滿了人,“深深!”
“嗨深深!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水果,就都送了一點過來,你要吃嗎?”
“以後可彆參加比比賽前不吃飯了啊,這種比賽很消耗精力和體力的,承受不住啊。”
“我知道了。”何深深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
深夜,何深深躺在病床上,陸放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燈沒開。
何深深閉了會兒眼睛,最後又睜開:“陸放,你不會去睡覺嗎?”
“我不困。”陸放往後靠了靠,看樣子似乎是在玩手機,也沒有很在意她,但他卻沒有走,非要留下來。
何深深沒話說了。
時鐘‘滴答滴答’的響著,分針一圈又一圈的滑動。
就在陸放幾乎要以為何深深睡著了的時候,她的聲音奇怪的傳來,“陸放……”
“嗯?”
“我曾經……遇到過一些……很痛的事情。”
“現在還痛嗎?”
她想了會兒,“不痛了。”
“嗯,”陸放,“那就好。”
“但是,該怎麼樣才能忘掉那些呢?”
“你可以不忘的,沒有人強迫你。它也是你生命的一部分。”
何深深一怔,偏過頭去看陸放,他頭都沒有抬,眼睛一直都放在手機屏幕上,好像隻是在漫不經心的敷衍她的問題而已。並不很重視。
何深深心中一輕,扯了扯嘴角,好像胸腔上壓著的千斤石頭跟著消失不見了,渾身都輕鬆起來。
“……是啊。”她喃喃自語了一句。
重新閉上眼睛,扯了扯被子翻身過去,“晚安。”
“晚安。”
陸放的手機屏幕,一直都是主屏幕頁麵,其實什麼都沒有,他看了看翻身過去的何深深,輕輕鬆了口氣,緩緩放下手機。
何深深沒在校內醫院呆多久,周六早上就回公寓了,徐幼宜還去公寓看望她,卻見何深深跟平時沒什麼不同。
“陛下!”徐幼宜誇張的叫著,“怎麼能忘記吃午飯呢!是我的失職了!竟然沒有提醒您吃午飯!”
何深深失笑,挑起眉毛,“那要算你失職罪。”
徐幼宜立馬嚶嚶嚶起來,“陸放學長一直都在醫院,搞得我不敢去,他好凶。”
“對了何羽檬學姐也去了,你們相處的好嗎?”徐幼宜星星眼的問。
“還行。”何深深點了點頭,想起何羽檬那張臉,她過後搖了搖頭,“我沒事,不用擔心。”
“校長聽說這件事情也很吃驚,他讓我跟您轉達,明天晚上想跟您吃個飯。”
“集城樓?”何深深問。
“是的!”徐幼宜積極道,“那邊每天送的也有新鮮蔬果,校長的一日三餐都是他自己準備的。”
“老爺子身體挺英朗。”何深深頗感意外。
徐幼宜跟著笑,“是啦,校長每天早上還會跑步呢,身體非常健康。”
何深深道:“那我明天晚上就叨擾他老人家了。”
“好嘞,我這就跟校長說。”
第二天下午五點多,校長忽的通過校內係統聯係了何深深。
校內係統:“陛下,校長通過係統轉給您一條語音:把你媳婦兒帶上,老頭兒我準備了點小酒,一起喝一杯!”
何深深無語了好一會兒,在原地站了會兒,然後默默去看右邊的公寓。
最後還是選擇了屈服,給陸放發了一條消息。
不過兩分鐘,陸放就出來了,相當的散漫不經心,經過時還說:“走啊,不是說那老頭等著呢嗎?”
你心真大!
何深深在心裡吐槽陸放,不過也沒說什麼,倆人就這麼走著。
“不掃輛車去?”陸放問。
“你怎麼不掃?”何深深反問。
陸放:“我不掃。”
陸放不是不想掃,而是掃一下,就會有那個皇後殿下的提示,他也不想看見那幾個字,太羞恥。
“那都走著吧。”何深深白了他一眼。
“一會兒吃完飯,要去紫宸樓。”何深深微微一笑。
陸放想也不想就拒絕,“我不去。”一去就往沙發上躺一宿,睡得一點不舒服。
“一包檸檬糖。”
“嗬嗬,不。”
“兩包。”
“兩包就想討好我?你想得可真美,何深深。”
何深深思考了片刻,伸出手指比劃:“五包。”
陸放:“成交。”
何深深頓時滿意了。
陸放在身後看何深深的背影,默默罵了一句:你當老子貪你那倆糖了?小蠢貨。
萬一她這家夥又出什麼意外,他不在,又有誰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