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衣人將茶送到嘴邊,動作一頓,答非所問:“嶺南山險,此前給你畫的地形圖,教你的作戰要訣,你都記熟了嗎?”
“會了會了。”阿久道,她解下佩刀放在桌上,翻了個茶碗,也給自己斟了碗涼茶,仰頭一飲而儘,“你已來回教了七八遍了,我做夢都會背了。”
“你這人,萬事不過心,隻要想忘,沒有忘不掉的,我該讓你默下來。”
“默下來帶在身邊?去嶺南這一路,我和阿汀吃一起,睡一起,要被她發現,起了疑心怎麼辦?”阿久道,又說,“嶺南的寇亂不好平,你這麼不放心,陪她一起去唄。”
褐衣人不答,但他似乎真的不放心,握著茶碗的手指微微收緊,目光移向西山營的方向。
“好了好了。”阿久道,“你們兩個呢,就好好留在金陵,爭取早點兒找到五殿下,為侯爺洗冤報仇,阿汀的安危交給我,我拿命護著她呢。”
褐衣人聽了這話,看向阿久,沉默一下,道:“阿汀護得住自己,你自己要多保重。”
對上他的目光,阿久微微一愣,片刻,她垂下眼,又斟了碗茶一飲而儘,從腰囊裡摸出一樣東西拍在桌上:“這個送你。”
是一捆卷起來的竹簡。
褐衣人展開來一看,竹簡上貼著三個紅紙剪的人像,一男兩女,如果雲浠在這,就能認出這三個人像是白苓在花朝節剪的雲洛、阿久和她。
阿久揉了揉鼻子,似是有點難為情:“本來我打算自己留著的,看你可憐,給你了。你要是想……阿汀了,就拿出來看一看。”
一陣晨風吹來,拂落褐衣人的兜帽,露出他原本器宇軒昂的眉眼,竟與竹簡上,手持長矛威風凜凜的將軍一模一樣。
他垂眸看著竹簡,笑了一下:“多謝。”
“好了,我得走了。”阿久拿起桌上的佩刀,解開拴在茶寮外的馬,翻身而上,背著身朝他們招了招手,打馬揚鞭而去。
不多時,遠處號角長鳴。
褐衣人聽見鳴角聲,四下看了看,雙足在地上一點,身輕如燕,躍上茶寮外,丈餘高的旗杆上,舉目望去。
一旁的玄衣人聽見動靜,跟著出了茶寮,站在旗樁邊上道:“沙場上瞬息萬變,作戰要訣畢竟是死的,臨到緊要關頭,未必派得上用場,你曾在嶺南立過功,如果陪她同去,一定能助她旗開得勝。”
“不了。”褐衣人搖頭,“小丫頭一直想承雲氏先人之誌,當將軍,上沙場,我從前雖帶她在塞北禦過敵,終歸隻讓她做個跟班的罷了。領兵打仗這種事,唯有真正親身經曆一遭,才能見識一番天地,一切才會不一樣。”
晨風漸勁,吹動他的鬥篷。鬥篷翻飛飄揚,露出裡頭一隻空空蕩蕩的袖管。
雖然沒了右臂,但他眉峰間的淩厲卻絲毫不減當年。
聽著一聲又一聲大軍起行的號角聲,雲洛極目望去,像是能看到幾裡開外的塔樓上,身著甲胄的纖纖身影。
他勾唇一笑:“這小丫頭,長大了。”
長得比他想象得還好。
號角的鳴聲歇止,雲浠步下塔樓,催著馬,一列一列地檢視過她的兩萬大軍,來到陣前,高喝一聲:“將士們——”
“在——”
“此去嶺南,黃沙萬裡,本將軍望你們——”
她微一頓,想起程昶昨日告訴她的話。
永遠不必在意自己是否特立獨行,一個人能忠於本心,執著於眼前事,是很了不起的。
“本將軍望你們不懼險阻,不懼強敵,縱使鐵騎碎甲,亦不可奪誌也!”
眾將士齊聲應,山呼海嘯一般:“縱使鐵騎碎甲,不可奪誌也——”
雲浠點點頭。
春光兜頭澆下,在她本就十分明媚的眉眼間勾勒出一絲堅定,與幾許不同以往的自信。
她高坐馬上,身著銀色甲胄,背負朱紅披風,獵獵晨風卷著披風往後揚去,英姿颯爽極了。
“出發。”雲浠勒馬往南,手裡揚韁。
作者有話要說:明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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