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二年來,程昶旁的沒乾,儘查陵王的把柄了。
想必他早就獲悉了片許真相,因此在擒住柴屏後,絲毫不在意能否從他口中問出陵王的罪狀,毫不留情就將他逼死了。
程昶留下這些話,一是在提醒陵王,他二人是唇亡齒寒的關係,倘他死了,昭元帝下一步就要對付的就是他。
老皇帝或許願意保陵王的命,可是,田澤若成了太子,豈會輕易放過他?
退一萬步說,就算田澤柔仁,勉強放過了陵王,倘他知道了當年害死他生母的方家人竟受陵王庇護回到了金陵,會不會重新生對陵王起殺念?
因此程昶帶走方釋方釉,沒什麼大的玄機,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草罷了。
程昶想告訴陵王,趁著老皇帝殺他時起兵,是“清君側”的最好時機。
他說:“過幾日,五殿下在明隱寺認祖歸宗,我等著你”,正是以自己為餌,誘陵王出兵。
陵王不知道程昶為何要這麼做。
因為倘他以自己為餌,第一個死的就會是他。
然而陵王轉念一想,程昶身為王世子,掌權掌到這個地步,下場非誅必反,還有什麼退路可言?而今他滿心不甘,一心隻為泄恨,大約已並不在意自己的命了。
他隻想攪得天下大亂,隻想看著陵王起兵,看著昭元帝與陵王父子相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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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好,陵王想。
他不是坐以待斃的脾氣,也半點不信昭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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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開始部署,原本就是要反的。
眼下一切擺在台麵上,就看三方相爭,誰更勝一籌吧。
裴銘卯正時分到了王府彆院,陵王已在議事堂裡等著他了,裴銘連忙步上前,賠罪道:“臣路上耽擱,讓殿下久等。”
陵王將他虛虛扶了扶:“裴卿不必多禮,今日傳裴卿來,本王隻有一句話要交代。”
他略一頓,雙唇間緩緩吐出三個字:“整軍吧。”
裴銘微一愣,問:“殿下決定了?”
他很快整肅神色,端然一揖:“臣知道了,臣回府便會將殿下之命傳達給犬子。”
陵王單獨傳他,隻為說這一句話,可見有多麼慎重。
裴銘想了想,又問:“不知曹校尉與西山營宣武將軍那邊,殿下可著人知會了?”
陵王道:“晚些時候本王會親自見他們。”
裴銘點點頭,又與陵王商議了些兵馬部署事宜,話語近末,外頭忽然來人通傳:“殿下,中書侍郎單大人求見。”
陵王一聽這話,頃刻皺了眉。
這個單文軒實在是個草包,也不看看眼下是什麼時候,竟擅自過來見他。
裴銘見陵王麵色不虞,於是道:“殿下若不願意見單大人,臣幫著打發了即可。”
陵王頷首,先一步負手離開了議事堂。
裴銘一到彆院外的“茶樓”,便見單文軒捧著一盞茶,探頭探腦地朝裡張望,一見竟是裴銘,連忙上得前來,壓低聲音:“怎麼是你?殿下呢?”
“殿下有要務在身,單大人若有事,可先與我說。”
“我與你說不著!我這可是天大的要事!”單文軒急道。
然而他想了一想,覺察出陵王未必肯見自己,又隻好委曲求全道:“好吧,那我先與你說。”
他四下看了看,悄聲道:“我問你,殿下過幾日,是不是要舉兵了?”
單文軒雖然長了個榆木腦袋,卻也不算白坐了中書侍郎的高位——消息倒是靈通。
裴銘四平八穩道:“這才哪兒跟哪兒?且不知道呢。”
單文軒焦急道:“你一定告訴殿下,近日萬萬不可舉兵啊!”
裴銘看他十萬分認真的樣子,不由問:“這卻為何?”
“我在欽天監不是有個老熟人麼?”單文軒道,“我找他為殿下算了一卦。”
“那卦象上說……”單文軒抿抿唇,仿佛他將要說出口的話是什麼天大的秘密,連語氣裡都滲透出一絲涼颼颼的懼意,“那卦象上說,殿下之行,將有厲鬼作祟,血煞,大凶!”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禮拜應該是白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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