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聲,莫要口出汙言穢語,小心他聽到告去先生那裡,屆時有你好果子吃!”
“顧玄究竟是怎麼想的,帶著這種浪蕩子去見師姐。”
“等山長出關,定要告到他那。”
“和帝子羨這種浪蕩帝子混在一起,顧玄又怎麼可能是什麼好貨色,肚子裡不知憋著什麼壞水呢。”
帝子羨是天璽皇室中人。
不好大肆談論,他們便將全部惡意發泄在了顧玄頭上。
聽著那些滿含惡意的閒言碎語,辛夷擰擰眉,怒而拂袖,“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文始書院的儀節,本宮受教了!”(注2)
聽著她刀刀見血的罵言。
肆意嘲諷的學子們麵色大變,如遭雷擊,在注意到附近先生黑沉下去的麵容後,他們知道自己這次麻煩大了。
學生間的磕頭碰腦,書院不會插手。
但被外人借題發揮攀扯上整座文始書院,質疑書院的儀節,這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愧是皇室出身的帝子。
城府深沉,心狠手辣!
就算罵了回去,辛夷猶不太舒坦,“和這些鼠雀之輩客氣作甚,你該罵就罵,不然他們還是會欺負你!”
顧玄無奈撓撓後腦勺,“我嘴笨,罵不過這些人,他們最愛麵子,我就偷摸套這些人麻袋,用他們的臉練習我新學的裂地拳法。”
辛夷倒吸一口涼氣。
嘶——
不愧是個龍傲天,這是個真正狠人啊,該動手時就動手。
看著傲天君那沙包大的拳頭,辛夷終於明白這些學子為何如此痛恨他了,嘖嘖嘴提醒道:“彆隻打臉,再練練斷子絕孫腳踹他們襠部,保準這些人再也不敢找你麻煩。”
“嘶!”
這次倒抽一口冷氣的變成了顧玄。
他下意識夾緊雙腿,心中不斷感歎著,不愧是魔宗小君上,這才是位真真的狠人啊。
兩人肩並肩趕到了方宅。
方有儀提前收到了消息,已經在院門口等待。
辛夷沒有一句廢話,直接開門見山,“有儀,聽聞伯父書房中有不少珍奇字畫,本宮可以去伯父書房一觀嗎?”
顧玄:“???”
他著實沒料到。
辛夷想到的法子,竟然是直接說出來。
書房乃藏書重地,方師姐怎麼可能會同意帶外人進去?
他正這般想著,就聽方有儀十分乾脆利落地應下了,“自然可以,看來小殿下你確實很崇敬我的父親。”
文始城內一直流傳有,浪蕩皇子崇敬文翰道人的流言。
她起初還以為隻是謠傳,後來與這位小帝子相熟了,發現他時常打聽和父親有關的事就徹底信了,自家父親雖說模樣粗獷了些,但才華確是毋庸置疑的。
據說曾還和天璽帝互通過書信,談論詩詞歌賦。
也不知真的假的。
辛夷嘴角含笑,“我確實很崇敬伯父的才華。”
方有儀走在前麵引路,“跟我來吧。”
看著兩人相偕離去的背影。
被遺漏在後麵的顧玄,莫名感覺頭上好像有點……綠?
方有儀這般輕易的帶外人去父親書房,也是因書房裡沒有什麼特彆貴重的寶貝,或什麼不可讓外人知曉的秘密,書房內放置的多為文翰道人這些年收藏的古籍、筆墨之類。
還有許多他親筆留下的字畫。
欣賞了一圈文翰道人的墨寶,然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眼看著花窗外的大日逐漸西斜,辛夷站在窗後的陰影中,心裡直發苦,莫非真要朝文翰道人寢臥走上一遭?
完全想不出能夠站住腳的理由,這讓她如何開口??
又是想乾掉任務出題人的一天呢:)。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辛夷和同樣毫無所獲的傲天君對視一眼,隻好拱拱手準備告辭離開,就在這時,光屏上的彈幕突然炸開了鍋。
“桌麵上!!”〈聯邦〉
“主播看桌上,有大佬發現了啊啊!”〈聯邦〉
“那套筆墨紙硯右下角,看特彆小的那圈字。”〈聯邦〉
“瑪德這字也太小了,我用放大鏡一張張截圖放大看的,差點就錯過了。”〈聯邦〉
“哇哦,你們竟然真的找到了。”〈帝國〉
“很厲害。”〈印基西亞〉
“筆墨紙硯是一套的,上麵分彆鏤刻有忠烈、貞操、守信、謙恭,那塊墨錠就是主播要找的貞操。”〈聯邦〉
“不愧是個文化人,使用的筆墨紙硯也要取個名。”〈聯邦〉
“這些字估摸隻有半顆綠豆大,太小了,眼都快找瞎了。”〈聯邦〉
按照直播間觀眾們的指引。
辛夷目光前移,落在餘暉籠罩下的桌案上。
那些字眼確實極小,很容易就被忽略掉,若非直播間觀眾幫忙她說不定真要錯過了,按耐住內心的激動,她抬手指向桌案,“這墨錠顏色真漂亮,一看就是伯父的珍藏。”
“沒想到殿下對文房四寶竟然也有研究。”方有儀笑盈盈介紹起,“這塊墨錠和周圍的筆紙硯是一套的,乃大師遺作名為四德,世間僅此一套,是我父親心愛之物。”
辛夷隻是近距離欣賞幾眼。
便在直播間觀眾的不解中,告辭離開了。
待遠離了方宅和傲天君分開後,她走到處無人的地方,才小聲解釋起:“我的任務是奪取並非竊取,——你們眼睛可真厲害,是誰最先發現的?獎勵大大的有!”
硯台的主人不在。
偷梁換柱帶走也隻算得上竊取,而非奪取。
再者說,就算發布下的任務是竊取,辛夷也不會選擇在今日動手,方有儀是好心帶她去書房,恩將仇報之事她做不來。
後麵幾日,辛夷又去了方宅幾趟。
確定除了書房那套筆墨紙硯,便沒有彆的“貞操”了,她就蟄伏起靜待文翰道人出關。
日來月往,露往霜來。
文翰道人卻遲遲沒有出關的意思。
辛夷的心態從平和逐漸轉變成焦躁,尤其是最近這段日子,她心中越發不安,總感覺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在飛速靠近。
在她的心煩意燥中。
終於,轉機出現了。
段未白實施起盜取文始書院匾額的計劃,身為魔域著名攪屎棍中的一員,他這波超常發揮不僅成功盜走了匾額,還將一塊鏤刻有“天爻聖宮”的匾額,掛在了門頭原本匾額的位置。
這一招,簡直殺人誅心。
在吃瓜群眾辛主播的指指點點中,炸開鍋的文始書院師生們,黑著張臉將上麵的“恥辱”撤了下來,碎屍萬段。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段未白,正一臉無辜站在辛夷身後,眼看他們暴跳如雷,眼看他們大發雷霆,眼看他們開始了轟轟烈烈全城搜捕魔修的大工程。
望著陡然風雲變色的文始城。
辛夷感歎句:“不愧是最強攪屎棍出身,敬佩敬佩。”
段未白拱拱手,“師妹謬讚了。”
魔修在自家地盤鬨騰出如此大事,簡直是奇恥大辱。
身為副山長的文翰道人終於出關,聽說這個消息後,辛夷連夜暗中籌謀起,如何當著他的麵玩一出強取豪奪的戲碼。
還沒等她琢磨出兩全其美的法子。
就有方宅仆從登門拜訪,說是文翰山長想見她一麵。
帝子瓊:“我陪皇弟一同,他性子跳脫萬一又衝撞了文翰山長,那就不好了。”
仆從露出為難之色,“殿下恕罪,山長說隻見小帝子殿下。”
辛夷:“隻見我?”
聽到這個要求,她不禁疑神疑鬼起。
剛出關就要單獨見她一麵,莫非文翰道人是發現了自己魔修的身份?還是發現了自己假扮帝子羨之事?
思來想去,辛夷還是決定獨自赴約。
倘若真是她猜測的那般,坦蕩前去赴約還有一線生機,若是選擇退卻,豈不是擺明了心裡有鬼不打自招!
跟著仆從,辛夷踏著濃鬱夜色出現在方宅內。
那座鮮花簇擁著的小樓黑乎乎的,小樓的主人方有儀可能不在家,也可能是已經睡了去。
引著這位身份尊貴的小帝子趕到書房門口,仆從深深勾著腦袋,“嘎吱”一聲推開了書房門扉,“殿下請進,山長正在裡麵等您。”
橫掃了眼光線昏暗的書房內部。
辛夷稍稍提起層層疊疊的厚重衣擺,抬腿剛跨進書房門檻,後腳就見一隻閃爍著銀白靈光的儲物手環打著轉從黑暗中拋出,落在自己懷中。
“呼——”
一陣陰森森的冷風吹過,昏暗書房內忽而亮起明亮的燭火。
在明明滅滅的燭光中,文翰道人大馬金刀地坐在桌案後,虎目圓瞪,肩扛一對駭人寒光流轉的龍鳳偃月刀。
辛夷對上他殺氣四溢的虎目,隻覺一股濃烈煞氣撲麵而來。
瞅瞅懷裡沒有認主的儲物手環,又望望文翰道人肩抗的青龍偃月刀,她正思考著這位老baby究竟是什麼意思,就聽到他如驚雷般乍響的大嗓門——
“給你一百萬中品靈石,離開我女兒的視線!!”
辛夷懵了,“……啥??”
與此同時,文始城外。
她不祥的預感本感,已浩浩蕩蕩出現在了城門口。
城門前的守衛們不信邪地揉揉眼睛,看看從濃鬱夜色中走出的皇家儀仗,又望望那飄揚的龍紋旌旗,他們目露不解,“好端端的,咋又來了一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