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凝天耳尖聽到,那大魔頭再靠近自己,惴惴不安的心臟升到嗓子眼,旋即他感覺自己肩膀被推動下。
裝作剛睡醒的樣子。
南凝天伸個懶腰,睡眼蓬鬆地睜開眼睛,在暖黃色的燭光中看清辛夷的打扮後,他嚇得瞳孔猛地一縮。
連綿不絕,下了半夜的雨水終於停歇。
到了後半夜,月亮悄悄從散開的陰雲中冒出頭,白如霜的皎潔月光灑落在大地上。
果然不出辛夷所料,風馬雲車途徑一片低矮村落時,又一次被人抬手攔截下,不止有村民,還有一群土著修士在場。
好似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他們聚在一起,眉頭緊皺,低聲商量著什麼。
眼見雲車的垂簾,被一隻手持折扇的手掀開,村民和修士們正要開口,就聽到聲聲撕心裂肺的悶咳從車廂內傳出。
南凝天低垂下腦袋,掀開垂簾。
車廂內,輪椅上,脖子以下讓繃帶緊緊包裹著,胸前插著六、七把短刀的辛夷,映入村民和修士們的眼簾。
“嘶!”
他們驚到倒抽一口冷氣。
當著這些人的麵,麵如金紙的辛夷一邊嘔著血,一邊啜泣著尋求他們的幫助,“奴家路上不幸遭遇到匪徒,不僅讓搶走了全部財產,他們還、還——”
“還心狠手辣的,嘎走了我的倆大腰子。”
“奴家現在身受重傷,還折了一條腿。”
“我還是才幾百個月的孩子呀,就遭遇到了如此多的不幸,儘管如此,我也堅強在和傷痛作鬥爭。”
“諸位一看就是善心人,一定會幫幫我的,對吧!”
小弱病殘,全乎了。
不是道德綁架嗎?今天就讓你們好好見識一下什麼才叫道德綁架的王者:)。
村民們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其中一位應當是村長的人上前一步,拱拱手,“有什麼能幫助您的?”
“拿出你們的全部家當救我,現在,立刻,彆墨跡!”說著,辛夷抬手放在胸前匕首上,聲嘶力竭道,“不然我就拔了它。”
“我死了,那就是你們造下的孽!”
“老天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聽到這個過分的要求,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聲朝後麵擠。
見他們如此冷血。
辛夷氣抖冷,憤怒咆哮道:“不就是些身外之財嗎?你們究竟在猶豫什麼?救了我,我以後會感激你們的。”
“你們隻是失去錢財,而我失去的是我的命啊。”
“為何如此冷血、為何無動於衷、為何不肯救我?”
“你們說話呀?!”
“竟然冷眼旁觀,如此的惡毒,你們一定是外來者!”
話罷,辛夷發狂般拔出插在胸前的匕首,大股鮮血從胸口極速飆出,射出三四米遠,滋了村民們一臉。
他們嚇得膽喪魂驚。
頂著血淋淋的臉,“嗷嗷”尖叫著魚貫而散。
看著好似蛇精病附體,掐著腰,挺著胸一股又一股瘋狂飆血的主播,直播間觀眾笑得直抽抽。
“你好騷啊。”〈聯邦〉
“從前的主播飆車,現在的主播飆血。”〈聯邦〉
“村民們:驚恐.jpg”〈聯邦〉
“彆人隻是道德綁架,你這是道德搶劫。”〈聯邦〉
“明明可以直接搶走,卻還要給他們留一句謝謝。”〈聯邦〉
“這是在胸口安裝了高壓水槍?都滋出五六米遠了。”〈帝國〉
“倆腰子都讓嘎了?行行行,彆人隻是腎虛,你這是腎沒,手動狗頭。”〈聯邦〉
“驚!某知名女主播慘遭嘎腰子,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標題已準備好,營銷號們動起來。”〈聯邦〉
“嘖嘖,腎都沒了,一池塘魚魚怎麼辦喲。”〈聯邦〉
“隻要師尊活著,主播的腎在不在都無所謂,在也隻能是擺設。”〈印基西亞〉
“走他們的路,讓他們無路可走。”〈帝國〉
靠著道德搶劫(劃掉)塞滿智慧的頭腦。
辛主播一路橫行霸道,所到之處血流成渠,成了無數人午夜夢回的心理陰影,一路順風趕到了雷劫地點。
慘遭雷劫劈了半月有餘。
附近大片山頭禿得徹底,原先青翠盎然的長林豐草淪為一灘輕飄飄的餘燼,空氣中飛滿黑灰色絮狀物。
目之所及,無論天上地下。
除了灰撲撲還是灰撲撲。
前來悼念的土著修士三三兩兩湊成一團,互相表達著不舍與哀傷之情,無意中瞥到身中數刀,還在身殘誌堅飆著輪椅,搜尋寶物的辛夷。
他們登時驚為天人。
“這是怎樣的堅持啊!”
“如果赤衣前輩在此,定會很欣賞她的。”
“我等三尺男兒,竟還不如一介女流之輩,慚愧慚愧……”
感知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熱目光,辛夷惴惴不安,狗狗祟祟的左看看右看看,減緩了飆輪椅的速度。
看我。
看我!
還在看我!!
是發現我身上的傷是假的了?!
辛夷緊張到踹手手,而後就見那群修士不滿足隻是遠遠的看,竟然抬腿成包圍勢,正在逐步靠近自己。
感知到那些大佬的修為。
她緊張的縮縮脖子,忐忑不安,像是被一群大鵝圍著的小鵪鶉。
在辛夷翼翼小心的偷瞧中。
第一位大佬微笑著朝她點點頭,取出瓶暖心的療傷丹丸強塞進她手裡,語重心長道:“身體才是修煉的本錢,要多注意安全。”
而後是第二位,依舊是小禮物+暖心問候的搭配。
接著是第三位……
看著排隊朝自己塞小禮物的大佬們,辛夷感覺自己全身上下好像掛滿了空調外機。
好溫暖鴨。
這裡的修士,怎麼能這麼暖。
想到太古界那些從不把自己當人看的陰間修士,一方是沒有管控導致的失控的惡,一方是管控嚴格導致的泛濫的善。
倘若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善惡平衡的世界,才是正常的世界。
盛情難卻,辛主播被暖心的大佬們包圍著,實在抽不出身,隻好放飛直播間攝像頭,將尋找至陽至正之物的工作交給觀眾們。
至陽至正之物具體是什麼,存不存在。
都還是未知。
因雷劫剛消的緣故,餘威猶在,亦無法探出神識搜尋,隻能憑借肉眼一寸寸搜尋。
直播間觀眾,尤其是聯邦觀眾,在官方賬號的引導下看得特彆認真,生怕遺漏的可能是至陽至正之物的存在。
待段未白他們。
以及辛海王池塘裡的魚魚們,匆匆趕到後。
就看到了滿身是刀的傷患.辛,以及排隊摸頭送禮物的本土修士們。
隔著逐漸熱鬨起來的人山人海,凝望著對麵滿身是刀的辛海王/挺禿然的魚苗苗們,他們相顧淚盈盈。
禿了。
好好的翩翩少年郎/貌美小仙女,咋就禿了呢。
看到滿身是刀的辛辛子,段未白和青鷺互相對視一眼。
好機會啊!×2
待排隊送溫暖的修士們離開,兩人一貓笑盈盈湊了過去。
段未白:“師妹怎麼受傷了?”
青鷺:“究竟是哪個混賬乾的?太過分了!”
公公貓仰天長嘯,“喵喵——”
辛夷麵無表情的看著。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十分了解這三位的本性,她撇撇嘴,“說吧,有什麼事?”
分工協作,段未白狗狗祟祟挪動雙足,繞到大後方,“沒有什麼事,隻是看到師妹受了傷,前來關心一下。”
負責聲東擊西,引走辛夷注意力的青鷺忽而驚呼一聲,抬手指天,“看!天上有人炸了——”
辛夷:“……”
一動不動,紋絲不動。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卻視而不見。(注1)
青鷺抱緊懷裡的公公貓,訕笑道:“哈哈看錯了,是我看錯了。”
眼看渡劫之地的人愈來愈多,辛夷急著去找陣眼,不耐煩道:“說,你們究竟想乾嘛?彆耽誤我乾正事。”
青鷺俯身放下沉甸甸的公公貓,翹起一根手指頭,“就是,想問你一件事。”
辛夷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什麼嘶——”
話還沒說完。
她就感覺頭皮猛然一陣拉扯的刺痛。
是段未白和公公貓這兩個狗東西,一個揮舞著貓貓拳扒拉她身後的發絲,另一個拽起她頭頂的小發髻,使勁往上薅。
直接把辛夷從輪椅上提溜了起來。
見雙腿騰空了,都沒能薅掉她頭頂的假發,段未白驚愕地瞪大眼睛,“這不可能!”
在辛夷的死亡凝視中。
一人一貓,訕訕收手/爪。
段未白乾笑著,小心把她放回到輪椅上。
青鷺尷尬的摸摸鼻尖,“哈哈哈,我們就是想問問你頭上假發在哪做的?真結實。”
辛夷怒拍輪椅,“你們兩個——”
“彆生氣彆生氣,氣大傷身,你還受著傷呢。”段未白一邊安撫著,一邊後退數步,隨時做好跑路準備。
想到一路上,給自己帶來很大幫助的《聯邦共和國刑法(古文字版)》。
他下意識正氣凜然挺挺胸,添了句:“打架鬥毆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要蹲大獄的,您可千萬不要衝動。”
辛主播:“??!”
一口氣卡在喉嚨口,上不去又下不來。
她直勾勾盯著對麵一身正氣的段未白,心中驚疑不定。
刑法張口就來?
臥槽,這狗東西不會被魂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