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推滿臉慚愧:“其實我的銀子也不是白捐的,我是想讓娘子,幫我一個忙。”
幫忙?
雲子推惆悵道:“剛才在下贏了那麼多銀子,肯定有很多人看我不爽的,我想跟著娘子走上一程。”
畢竟雲子推隻是一個文弱書生,剛才他贏了五千兩白銀,已經算是一夜暴富,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
他真害怕自己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給殺了。
……
雲子推跟著蕭徇和林琛雪走了一段路,在胡同口告彆了兩人。
蕭徇閉上眼,支著下巴,麵容有疲色。
她這樣的身體,原本就不能有太多折騰,在外麵待了一整天,已經是到極限了。
林琛雪推著蕭徇,垂眸看著女人墨黑的長發。
蕭徇的頭發長得很好,漆黑濃密,又分外柔軟,隻帶著素色的玉簪,玉簪的首端雕刻著仙鶴,墜著淺藍色的寶石。
林琛雪想,若是她能夠取得蕭徇的信任,或者說成為蕭徇的心腹,那她接近父親的入獄的真相,無疑就更容易些。
林琛雪自己也沒發現,在相信太子還是相信蕭徇這件事上,她選擇了相信蕭徇。
林琛雪正走神,忽然發現坐在輪椅上的蕭徇輕咳一聲。
一個體態纖細,身穿薄羅紗的女子擋在了輪椅前。
閻袖招手中拿了一把遮陽的綠油
傘,笑著說道:“蕭五娘,好巧啊——”
林琛雪一愣,又是熟悉的梅花香,似乎是那日在客棧中,遇到的女子。
蕭徇:“袖招。?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閻袖招:“我出來買胭脂,你呢?”
閻袖招意味深長的看了林琛雪一眼:“和你的小麵首出來逛街?”
蕭徇笑了笑:“算是吧。”
四周人來人往,喧嘩不斷,林琛雪注意著蕭徇和這位袖招姑娘聊天,眼角的餘光忽然看到一個人。
居然是自己的祖母薛氏,薛氏手中拿著一柄竹杖,被倚梅攙扶著,朝著這邊走來。
林琛雪出身將門世家,祖母薛氏更是身體硬朗無比,和倚梅有說有笑,時不時打量著路邊的小攤物件,絲毫不見疲態。
閻袖招笑著看蕭徇,目光往林琛雪處瞟一下,又往蕭徇這邊瞟一下:“你們平時,關係好麼。”
林琛雪的心一緊,急忙躲到蕭徇背後。
蕭徇和閻袖招都陷入一陣沉默。
唇紅齒白的小郎君,扒著蕭徇的肩膀,整個人都靠在蕭徇身上,把臉埋得低低的,像是害羞了,白皙的耳根都泛起薄紅。
林琛雪目送著祖母逐漸走遠,見她沒發現自己,不由得鬆了口氣,忽然注意到蕭徇正看著自己,似笑非笑。
林琛雪神色一僵。
閻袖招:“你的小郎君,平日裡都這麼黏人嗎。”
蕭徇思忖半晌,敷衍道:“算是吧。”
“要好好珍惜啊。”閻袖招笑道:“也許等再過個幾年,等他長大了,就不會如此了。”
-
蕭徇剛回到墨香閣,立春和孟秋立馬迎了出來。
蕭徇這次和林琛雪一起出府,是瞞著立春和孟秋的。
隻是在政事堂的桌上,留下了一張字條。
孟秋和立春著急的不得了,但這是娘子的決定,她們也沒有辦法。
孟秋經過宮宴那晚上的事,還是看不爽林琛雪,看到林琛雪乖順的站在蕭徇身後,怒目而視道:“薛七,你今日帶著娘子去了何處?”
林琛雪剛想說話,蕭徇淡淡開口:“孟秋,七郎幫我做事,莫要失禮。”
孟秋知道,薛七正值盛寵。
在蕭府中就是這樣,不得寵時,麵首的地位,肯定是沒有娘子貼身的丫鬟高的。
但若是得了寵,麵首的地位,則不可同日而語了。
林琛雪端的是恃寵生驕小人模樣:“放心吧孟秋姐姐,有我在,娘子又豈會有半點損傷,不信你等會好好檢查一下,娘子身上有無磕碰!”
孟秋被噎了一下,怒氣衝衝的看著她。
立春見他說的輕薄,急忙將蕭徇的輪椅接過來:“娘子現下是要休息還是如何?”
蕭徇疲憊道:“休息吧。”
她看了林琛雪一眼。
林琛雪:“那我也回去休息了。”
讓林琛雪當她的近衛,條件就是不得再將她當成麵
首看待。
晚上不得再讓她侍寢。
林琛雪將手中裝著銀票的木匣交給立春,轉身離開。
蕭徇看著林琛雪逃也似得走了,微微眯眼。
……
蕭徇的睡眠向來淺,在床上睡了會,各種熟悉的夢紛至遝來。
金戈鐵馬、路上麵容扭曲的饑民、粉雕玉琢的女孩……
醒來時,後背冷汗淋漓,喉嚨乾渴難耐。
已經是亥時,窗外夜色濃重。
孟秋端來一碗湯藥,光是聞味道,便讓人苦得直皺眉頭。
蕭徇含著梅子糖,皺眉緩緩喝下。
立春走進來:“娘子,李義求見。”
蕭徇捏了捏眉心,又休息半盞茶的時間,才緩緩道:“讓他進來。”
等待李義的時間裡,立春又端來宮中禦賜的名茶——清鳳髓。
這清鳳髓在市麵上是沒有流通的,是巴國每年進貢之物,因為蕭徇承蒙聖恩,是以皇帝賞賜了她許多。
清鳳髓名貴,味道卻甚苦,甚至還不及外麵的茶喝起來味道好,但蕭徇對飲食上並無多少講究,外麵千金難求的清鳳髓,府中卻堆積成山。
少不得慢慢喝完的。
幸而蕭徇嘗慣了苦藥,清鳳髓的味道再怪,也可以接受了。
而且時時用苦來警醒自己,可以讓自己牢記當年的痛苦。
半盞茶的功夫,李義匆匆走進來。
他身為蕭徇的心腹,就算是深夜,依然在為各種事奔波,恭敬行了個禮,說道:“娘子,奴才已經準備好了三萬兩白銀。”
這些白銀,都是蕭徇平時收的禮物。
因為蕭徇做到這種位置上,許多來京城的外地官員,都會順道拜謁蕭徇,給她送禮,望以後娘子能對他們多加照拂。
蕭徇對於這些東西,從來都是照單全收。
因此,外麵便有傳言,說蕭徇生活奢侈,濫收禮金。
隻有李義知道,蕭徇拿了銀子都存在倉庫裡,奢華是做出來的。
國庫虧空,蕭徇家中卻很富裕,饒是這般,娘子從未用過禮銀半點,平時都穿舊衣服。
李義提起銀子,蕭徇又忍不住想到,今日在會武堂,那小麵首自信滿滿的和她保證“一定會有銀子的”,以及那在擂台上,矯捷如風的身影。
蕭徇又忍不住想笑。
那家夥,雖然不諳世事,但卻是個聰明的。
若是留在身邊,悉心教導,將來定能成為可靠的臂膀。
蕭徇眉眼舒展:“不必了,你將禮金放回去。”
李義微微一怔。
看娘子的表情,好像很高興。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這麼開心的娘子了。
李義:“可陛下那裡……”
蕭徇:“已經有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