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雪:“娘子,生日快樂。”
蕭
徇瞳孔微微一縮,不太確定她的話:“你剛才說什麼?”
林琛雪赧然道:“我說,生日快樂。”
蕭徇微微一怔,耳根刹那間泛起羞赧的紅,表麵不動聲色,卻定眼看著林琛雪。
女孩唇紅齒白,頭上係著鬥笠,肩膀上披著爬山的簑衣,腳踩謝公屐,漂亮的過分。
蕭徇盯著林琛雪,那雙漆黑的鳳眸如同古井,深不可測。
林琛雪的心跳驟然加快,不由得有些緊張,難為情的背出自己不知從何處看來的詩:“欲知福壽都多少,閣皂清江可比肩。”
蕭徇都快要忘記自己生日是哪天了。
也許是因為蕭家軍全軍覆沒的這一天,正是她的生日,所以她年年在這一日望向西山,卻記不起自己的生日。
記得每年生日時,蕭府是那麼熱鬨,平日裡總是板著臉的梁國公,也樂嗬嗬的,將她抱在膝蓋上。
那個時候她已經和父親走遍山川,讀了很多書,深入尋常百姓家探訪,躊躇滿誌。
賓客們奉承,若她是男子,前途不可限量。
梁國公總會橫眉,說是女兒就很好。
賓客們言笑晏晏,上前說著吉利話,逗得她開懷大笑,又被父親帶抱著騎上高頭大馬,出城遊玩。
可是如今,一切都恍若隔世。
隻剩下這樣一個女孩,說著不太恰當的詩句,遞過來一個粗糙的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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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紙錢燒儘之後,林琛雪便和蕭徇一起下山。
蕭徇腿腳不好,下山時被林琛雪抱著。
林琛雪走得很快,在日頭偏西時,兩人來到一家酒樓。
蕭徇喜歡清靜,林琛雪已經訂好了包房,說是包房,其實是用四麵屏風隔斷的小空間。
因為二樓的大包房聽說今日來了貴客,已經坐滿了人。
這家客棧的飯菜很好吃,客人很多,屏風外分外吵鬨。
龍井蝦仁和西湖醋魚是這裡的極品,林琛雪熟練的驗了毒,才給蕭徇吃。
蕭徇笑著看她,聲音溫柔:“你是從何處聽到我生辰的?”
林琛雪吃了一口醋魚:“是老太太和我說的。”
蕭徇微微感慨,現在老太太這幅模樣,已經很少有人願意聽她說話了,林琛雪竟然如此有心,還能聽她說話。
也對,這麼單純的女孩,無論是對誰都是很有耐心的。
蕭徇摩挲著柔軟的枕頭,抿唇笑著問道:“這枕頭有何功效?”
林琛雪道:“這枕頭是我自己做的,娘子睡眠不好,用此物。也許會好睡些。”
蕭徇這才注意到,佛頭青色的枕頭下方,還繡著兩顆雪白的粽子糖。
粽子糖繡的十分粗糙,看得出刺繡者的繡功並不怎麼樣。
蕭徇將枕頭湊到鼻尖聞了聞:“你怎麼會知道這些藥材?”
“翻醫書。”
林琛雪不好意思說,這是她在書肆翻了三日醫書才記下的藥材
。
她學問本來就不好,一看到醫書上那密密麻麻的字就頭大。
蕭徇對她,也算是很好。
林琛雪總是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來報答她。
林琛雪扭捏半晌,說道:“我還做了一個花瓣枕,是在枕頭裡填充著菊花花瓣,對失眠也用很好的療效。”
蕭徇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微微彎唇。
“七郎生日是何時?”
林琛雪:“在冬天。”
林琛雪出生在臘月的冬至時節,因為臘月的彆稱又叫嘉平,父親希望自己的心胸與朗朗乾坤般宏大,所以給她起了表字,叫嘉乾。
林琛雪留了心,謹慎的組織著謊話:“我以前是流民,大約是什麼時候生的,記不太清了,約莫是立冬吧。”
蕭徇笑了笑,忽然伸手,握住了林琛雪的手。
女子的掌心冰涼,卻很柔軟,緊緊的握著她。
林琛雪微微一怔,抬眸對上蕭徇那雙漆黑的鳳眸,動了動唇,剛想說話。
屏風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吵鬨聲。
“老子先占了這個位置,你這雜種狗臉真大,這個位置明明就是我的!”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男人的聲音粗獷,若是咆哮起來就震耳欲聾,分外恐怖。
“狗屁!是老子先定了這位置!”
林琛雪微微一怔,扒著屏風往外看去,隻見一個身穿華服的胖男人坐在地上,怒氣衝衝的看著眼前的人。
他的麵前站著一個身穿青袍的男子,看他的衣服配飾,估計也是非富即貴。
青袍男子惡狠狠的瞪著胖男人:“你讓不讓!”
林琛雪眨了眨眼,看見青袍男子身後還站著一個漂亮的二八佳人,便明白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了。
大抵是男人帶著美人來客棧吃東西,明明訂好的桌子被另一個富家子弟占了,又不願意在美人麵前丟了臉麵,才會發生這種爭吵。
胖男人臉上全是橫肉,眼睛鼻子擠在一團,醜陋無比,他抬頭看著青袍男子:“爺給了店家錢才拿到這靠窗的位置,憑什麼你說讓就讓?若是彆人,爺說不定就讓了,你這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帶著個婊,鬼才要讓你!”
“哐當——”
青袍男人大怒,抬起一腳將桌子掀翻,上麵的碗筷破碎滿地。
胖男人怒氣騰騰的站了起來,朝著青袍男人撲過來:“你怎麼就動手了?雜種——”
胖男人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全身上下都是肉,又不會武功,根本站不穩,青袍男子輕蔑的看他一眼,忽然伸出手猛地將他一推:“狗日的,還敢和老子打架。”
他顯然學過武功,手上有勁力,推的胖男人踉蹌飛了出去,狠狠摔倒在地上,頭磕碰到桌角,一時間血流如注。
胖男人當即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