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嘉乾負心(1 / 2)

馬車停下來,四周揚起一陣塵土。

蕭徇的聲音從裡麵傳出:“怎麼回事?”

林琛雪的心臟猛地一縮,想要掙紮起來,可後頸要穴已經被暗衛拿住。

蕭徇身邊的暗衛,沒有一個是吃素的,若是被抓住要害,根本沒辦法與他們抗衡。

暗衛:“娘子,有個人鬼鬼祟祟躲在樹上,不知想做什麼。”

暗衛掃了一眼林琛雪的臉,遲疑道:“是個姑娘。”

馬車的簾子被掀起,林琛雪看到昏暗的車廂內,女人黑色的裙裾一角:“將她綁起來。”

林琛雪:“……”

林琛雪簡直是沒想到,向來精通武功的她,居然會遭受如此奇恥大辱,瞬間被點住了穴道。

也許因為方才,觀察蕭徇的馬車太入神,所以放鬆了警惕。

林琛雪眼睜睜看著暗衛將她綁起來,扔進馬車。

馬車內光線昏暗。

林琛雪垂著眸,雪白的耳根已經漲得通紅,低著頭不敢看蕭徇。

蕭徇低頭,狹長的鳳眸微眯,似乎是仔細的觀察了她一會兒:“林娘子,這麼巧?”

林琛雪緊張的咽了口唾沫。

借著昏暗的光線,林琛雪看到蕭徇坐在榻上,海藻般的長發披散在肩頭。

光影從她的臉上閃過,在半明半暗間,蕭徇的臉色比以往更加蒼白。

她是鳳眼,在麵無表情不笑時,神態天然帶著一絲陰鬱。

蕭徇坐在榻上,雙腿自然垂下,似是病入膏肓。

蕭徇漫不經心的擺弄著手中的茶盞:“林娘子為何會在此處啊?”

林琛雪尷尬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今日圍獵,小女子就是想看看圍獵少年的英姿,所以才藏在大樹上,不料娘子的車駕,剛好經過。”

她離蕭徇實在是太近。

林琛雪的雙手,都被暗衛牢牢的捆綁起來,動彈不得,正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趴在蕭徇腳下。

蕭徇:“那林娘子看見了嗎。”

林琛雪:“沒有。”

肩膀忽然一緊,林琛雪的心臟縮了縮,原來是蕭徇踩在了她的肩膀上。

沒辦法,她如今匍匐在女人腳下,便是以一個絕對被壓製者的姿態麵對蕭徇。

蕭徇看她半晌,淡淡道:“但林娘子潛伏在路邊,這種行為,會讓我誤會。”

林琛雪緊張的不知該說什麼,卻聽到蕭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林娘子還未出嫁,心思便如此活絡,竟然少女思春,這等上不得台麵的失禮行為,足以受木驢之刑。”

蕭徇話音落下,林琛雪隻覺得心都涼了半截。

可能是自從跟在蕭徇身邊,蕭徇對她便一直很好。

林琛雪都快忘記蕭徇的另外一麵了。

那個總是如沐春風,對她溫柔笑著的蕭徇,也是在朝堂之上,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林琛雪:“我…

…我……”

“我隻是想提醒林娘子,未出嫁卻行勾引之事,這並不是好人家姑娘的行為。”

蕭徇:“但諒在林娘子的行為算不上惡劣,今日也就小懲大誡。”

蕭徇隨後挑開林琛雪的腰帶,林琛雪的衣服便鬆垮垮垂下來。

林琛雪如今已經換回了女裝,唇紅齒白,墨發用一根木簪挽起。

林琛雪眼角泛著紅,白皙的皮膚暴露在蕭徇麵前。清瘦的鎖骨起伏,雪白的肩頭吹彈可破。

可雙手都被繩索束住,動彈不得。

但林琛雪居然並沒有反感,給和蕭徇接觸,讓她產生一種十分親切的感覺。

林琛雪:“我不是故意的。”

林琛雪忽然想起,那日在傾香殿看到的一切,牆壁上各種各樣的春宮圖。

還有最近所看到的話本,其中便有女子這樣引誘自己的夫君,想要重新博得夫君寵愛。

林琛雪抬頭看了蕭徇一眼,卻看見蕭徇表情厭惡,驀地彆開目光。

林琛雪:“……”

在他人麵前暴露身體,這對良家女子來說,可以說是極端的羞辱。

若是普通女孩,隻怕要被嚇得哭過去。

忽然,車簾被掀開。

林琛雪心頭一悚,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有東西從上麵扔了下來。

是一床錦被,還帶著淡淡的體溫,殘留著女人身上獨特的冷藥香,是剛才蕭徇蓋過的。

錦被剛好落在林琛雪身上,將女孩暴露在外的春光遮掩住。

林琛雪的心撲通亂跳。

孟秋端過來一碗藥,刹那間苦澀的藥香彌漫滿整個車廂。

林琛雪對蕭徇天寒蠱所需要吃的湯藥,十分熟悉,知道這是她給蕭徇留下的藥方。

孟秋看到林琛雪時,奇怪的嗯了一聲。

但蕭府家規向來嚴格,自從那位不怕死的七郎逃跑之後,蕭徇的脾氣也變得愈發怪,孟秋也不敢多問,若無其事的將湯藥遞給蕭徇。

蕭徇接過湯藥,慢慢的喝完。

這湯藥味道很苦,蕭徇的眉頭都皺起來,額頭上都冒起細細的汗。

林琛雪趴在地上,忍不住道:“吃點糖會好些。”

蕭徇:“已經習慣了。”

林琛雪被噎了一下。

蕭徇看著林琛雪,鳳目中忽然閃過陰狠的戾氣。

下一息湯碗猛地砸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破碎聲。

“哐當——”

湯藥四濺,林琛雪嚇了一跳,隻見蕭徇抬眸,如同井水般幽深的目光,就那樣看了過來:“大抵是因為有人騙了我,這點苦對我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

蕭徇坐在那裡,在燭火下有種很深的孤獨,林琛雪忽然有種衝動,想去抱一抱她。

馬車慢慢的行駛,孟秋跪在地上幫藥碗殘渣撿起來,心疼道:“娘子,換個地方吧。”

蕭徇麵無表情的嗯了一聲,隨後揚手勾著孟秋的肩

膀。

孟秋把她抱了起來,放在另外一張乾淨的座椅上。

林琛雪記得六幺說,蕭徇之前還能勉強走路,可能是最近怒火攻心,已經完全走不動了。

林琛雪看著蕭徇柔軟無骨的倚靠在孟秋身上,掩嘴輕輕咳嗽,心臟仿佛撕裂般疼痛。

蕭徇的病明明已經好了。

僅僅隻是過了幾天,怎麼會……怎麼會……

林琛雪原本以為,自己對於蕭徇,不過是小貓小狗。

小貓小狗跑丟了,再養一隻就可以。

可是……

忽然,馬車的簾子被再次掀開。

一個五官明豔的少女走進來,親昵的坐在蕭徇身邊:“五娘姐姐,怎地失手打碎了藥碗?”

“可割到手不曾?”

昏暗的光線下,女孩身穿黑色胡服,交領窄袖,背後一把青銅色的長劍,漂亮非常。

林琛雪愣了愣。

這不是彆人,正是那日她去江南,在檀香樓遇到的檀香樓大弟子,許月辭姑娘。

那日再檀香樓外,許月辭比武招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又在樓中與林琛雪交手,給林琛雪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許月辭顯然也看到了林琛雪,失聲問道:“這位是……”

林琛雪:“……”

蕭徇垂眸,緩緩用手帕擦著手:“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許月辭哦了一聲。

她和蕭徇的關係似乎非常好,不,在林琛雪眼中,已經不能用普通的“好”字來形容了。

許月辭握著蕭徇的手,心疼的看著她掌心那道傷疤:“哎,這道傷口好幾天前,就已經落下了,為何現在還不見好?”

許月辭站起來,重新在蕭徇麵前跪下,輕輕的替她吹著傷口。

她很黏人,頭微微的低著,唇就好像要貼到了蕭徇的手。

蕭徇則是沒骨頭似的靠在坐墊上,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雙眼似水流轉,靜靜的看著她。

林琛雪看著這幅畫麵,忽然覺得淡淡鬱結從心底升上來,隨後湧起一股酸溜溜的情緒。

許月辭真的很關心蕭徇,又是幫她端茶,又是遞水,隨後上了蕭徇的榻,與她親昵的並肩而坐,歪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兩人熟絡的聊著天,沒有人注意林琛雪。

林琛雪越來越生氣,到最後磨起牙來:“咯吱……咯吱……”

許月辭:“咦?什麼聲音?”

蕭徇:“興許是隻老鼠。”

林琛雪:“……”

蕭徇側眸,語氣中帶著微乎其微的嗔怪:“你還沒和我說,你為何大老遠從江南來了。”

許月辭:“師父她老人家成日閒著沒事乾,前些日子就給我搞什麼比武招親,我不喜歡,乾脆出來躲躲。”

蕭徇笑了笑。

雙手被反捆在身後,逐漸酸麻,火辣辣的疼。

林琛雪的目光尷尬的在車中亂掃,

忽然看到什麼。

刹那間,她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耳邊發出爆鳴。

蕭徇的腰上,掛著一枚古苔色的玉佩。

玉佩鏤雕雙魚,在宮燈的照耀下散發著深邃的光澤。

玉佩上雕刻著兩個字。

嘉乾。

……

蕭徇把林琛雪解綁之後,根本不想多看她一眼,麵無表情說了一聲:“請便。”

林琛雪下了馬車,慢慢的走上回家的路。

這條路是京城通往圍獵場的必經之路,京城許多權貴都在這條路上。

林琛雪眉頭緊鎖,抬手捂著發疼的心臟。

方才在馬車中看見的畫麵,過電般回蕩在腦海。

若是幾日前,她還懵懵懂懂。

那如今林琛雪便是真的發現,自己對蕭徇的感覺有些奇怪。

蕭徇對她而言,是特彆的。

哪怕她也是個女子。

而且。

林琛雪低頭,將袖中的玉佩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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