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所有的嘍囉都衝了上來,叫喊聲震天動地。
他們有些是賊老大的人,有些是二當家的人。
有些人平時積怨已久,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會,也趁機給仇家一棍子。
閣樓一下子衝上來這麼多人,已經搖搖欲墜。
而此時此刻,林琛雪拿著火把,另一隻手持著油料,身形靈快的在房中穿梭。
匪寨破舊,房屋都是以木頭為主,想要縱火實在是太容易了。
轉眼間,巨量的濃煙升起,火苗熊熊燃燒,逐漸掀起滔天的熱浪,讓人睜不開眼睛。
而眾人正在酣戰,不知道是誰慘叫一聲。
“走水了!走水了!”
蕭徇坐在房中,看著窗外火勢逐漸蔓延。
她身穿一襲黑衣,神色十分平靜,臉上幾乎看不到任何恐懼的情緒。
這火燃的如此熱烈,身處其間,像是身處地獄,漸漸地,蕭徇額頭上都出了些汗,呼吸微微凝滯。
火勢逐漸蔓延……逐漸蔓延……
滾燙的火舌舔舐著她的衣擺,蕭徇一動不動。
她的腿現在
已經基本上完全恢複,可以自己走出房屋。
但蕭徇卻一點也不想動。
蕭徇知道,林琛雪的性子嫉惡如仇,向來厭惡她這種在朝中勾心鬥角的小人。
如今這場大火,未必不是一個除掉自己的最好時機。
她是奸佞,若是死了,大楚就沒有危險了。
某些讓人焦慮的念頭,控製不住般,在蕭徇的腦海中蔓延。
大概是林琛雪上次逃婚,給她造成了太大的心理陰影。
蕭徇最近,老是會湧起這種念頭。
蕭徇知道,這是對林琛雪不放心,她不知道在這種時候,林琛雪會不會和上次那樣,棄她而去。
蕭徇閉上眼,感受熱浪咆哮著撞上臉頰,她感覺難以呼吸,劇烈咳嗽起來,眼前一片黑。
忽然,門被撞開。
林琛雪的身形如同旋風,衝了進來,將蕭徇抱在懷中。
大門像是經受不住這麼高的溫度,原本就搖搖欲墜,在林琛雪經過時,猛地砸落下來。
“轟——”
林琛雪側身擋住,身形一個踉蹌,抱著蕭徇快速衝了出去。
-
深山很黑,伸手不見五指。
林琛雪背著蕭徇,踉蹌在草叢中行走。
四周寒冷,女孩的肩膀卻很溫暖,蕭徇閉著眼,側臉緊緊的貼著對方。
林琛雪行走許久,總算是找到一處天然的洞穴。
她進洞偵查一陣,確認沒有危險,才把蕭徇放下來。
林琛雪隨後蹲下來,著急的檢查著蕭徇全身:“怎麼樣?是否傷到了哪裡?”
匪寨中到處都是賊匪,方才賊老大在和雲娘拜堂時,林琛雪擔心被人看出蹊蹺,便讓蕭徇先留在房間,可是大火越燒越烈,林琛雪現在心裡隻有後悔。
蕭徇抬眸,撞進林琛雪那雙漆黑的眸中,借著皎潔的月光,她很清楚的看到那雙桃花眸中自己的影子。
原本懸著的心,瞬間就放下來。
蕭徇忽然覺得對林琛雪的猜疑是沒有意義的。
林琛雪就是這樣的人,當不喜歡你時,她會極力排斥,但若是她認定了某件事,就一定會貫徹到底。
若真是如此,她願意再信她一次。
蕭徇緊緊的握著林琛雪的胳膊,忽然微微傾身,將臉貼在林琛雪的胸膛。
女孩的身體柔軟溫暖,心臟有力的跳動,莫名的讓人安心。
林琛雪盯著她,忽然發現什麼,笑了笑道:“五娘姐姐,也會害怕?”
方才的火燒的實在是有些大,她抱著蕭徇出門時,大門還砸了下來,確實有些驚險。
蕭徇:“我不怕死。隻是害怕你離開。”
林琛雪愣了愣,心臟有些發麻。
“你離開的那段日子裡,我每日都在自責,我擔心是因為我平日行事太自以為是,你才厭棄了我,我很害怕你不回來。”
林琛雪沉默半晌,原本想說的
千言萬語,湧到喉間,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林琛雪回握住蕭徇的手:“這不是你的錯。”
林琛雪:“是我錯了。”
蕭徇輕輕眨了眨眼,忽然道:“林琛雪。”
林琛雪急忙應了一聲:“姐姐可有什麼事?”
蕭徇:“勿負我。”
蕭徇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哀求似的,若不仔細聽,可能還真會消融在風聲裡,蕭徇說罷便閉上眼,借著月光,可以看到女人容顏疲憊,也許是在極度虛弱的情況下,她才會褪下外表的偽裝,把更加真實的一麵露給林琛雪。
林琛雪的心跳的更厲害,她隻覺得胸中一熱,忽然站起來,從袖中拿出那把鋒利的匕首,高高舉起,眼神淩冽。
蕭徇微微蹙眉,卻看見林琛雪截斷了一縷頭發。
林琛雪將墨發攥在手中,鼻尖微微發紅。
她看著蕭徇,低聲道:“誓天不相負。”
……
匪寨大火依然,火光衝天,滾滾濃煙直衝天際。
賊匪們大概是忙著滅火,誰也沒有發現姑娘們不見了。
林琛雪小心翼翼的繞過匪寨,借著昏暗的月光,很快就發現藏在岩石間,正在發抖的那個身影。
雲娘按照林琛雪的吩咐,趁著混亂從匪寨中逃了出來,躲在此處。
林琛雪走過去,叫了兩聲。
雲姑娘看到林琛雪,急忙跑過來。
林琛雪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被對方緊緊抱住。
雲娘全身都在發抖:“蕭姑娘,我怕。”
土匪們的叫罵聲就絡繹不絕,雲娘躲在岩石之間,能夠很清楚的聽到賊匪們經過此處的聲音。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被發現,害怕又被帶回那個閣樓上。
林琛雪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的安慰道:“沒事了。”
林琛雪帶著雲娘來到山洞,這個山洞位置很隱秘,暫時不用擔心賊匪會找到她們。
雲娘和蕭徇並沒有見過麵,躲在林琛雪身後,看著蕭徇的眼神有些畏懼。
蕭徇坐在篝火前,衝雲姑娘頷首示意:“雲姑娘今夜受驚了,請坐。”
林琛雪把雲姑娘安頓好後,便外出狩獵。
一個時辰過去。
林琛雪終於回來,整個人疲憊不堪,肩膀上扛著什麼東西,黑漆漆的一坨。
是一隻野豬。
林琛雪不顧雲娘詫異的目光,直接在原地坐下,開始生火做飯。
野豬肉經過炙烤,濃鬱的香味在山洞中蔓延開來。
林琛雪忙的滿頭大汗,隨後將野豬最肥膩的部分給剔除,把最嫩的肉給蕭徇和雲娘。
蕭徇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
林琛雪衣衫襤褸,肩膀上一片焦黑的痕跡,那是方才大門砸下來,林琛雪側身擋住時落下的傷口,進行了簡單處理後,變成了這幅模樣。
蕭徇微微皺眉,垂在身側的手驟然縮緊,心裡忽然湧
起一股自責和難受。
原本林琛雪不會受這些傷,是因為她的猜忌,才讓她遭受了這無妄之災。
蕭徇慢慢的吃著,抬眼忽然看見林琛雪把一捧水遞過來。
清澈的溪水盛放在葉子中,十分乾淨。
蕭徇便接過來,喝了一口,甘甜的溪水滋潤喉嚨。
今夜發生了這種事,雲娘心力交瘁,整個人已經快要到了崩潰的邊緣。
她蜷縮在角落裡,身上蓋著厚厚的草葉,就那樣睡著了。
“嘉乾。”蕭徇抱著腿坐在角落,忽然問道:“你阿娘是何許人?”
夜晚安靜,山洞中隻有篝火發出的劈啪聲。
林琛雪微微一怔,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林琛雪沉默半晌,才道:“我沒見過阿娘。”
“其實我與大姐姐,不是一母所生。大姐姐的阿娘因病去世,阿爺才在外麵,認識了我阿娘。”林琛雪搖搖頭:“我不知阿娘是誰。”
這個林琛雪很早就知道,林慎行也沒有瞞著她們。
林含心胸寬廣,就算林琛雪和她並不是親姐妹,她依然對林琛雪照顧的無微不至。
蕭徇:“你的南齊拳法是哪裡學來的?”
林琛雪:“自己看書學的。”
蕭徇:“你就沒有想過,你的阿娘是南齊人?”
林琛雪爬過去,下巴倚在蕭徇腿上,抬眼看著她:“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小時候,特彆羨慕那些有阿娘的人,曾經也哭鬨著要阿娘。
林琛雪也知道,自己的模樣與楚人有些不同。
而且南齊拳法在世間已經絕跡,偏偏隻有自己知道,這實在是太過於蹊蹺。
蕭徇:“你可還有阿娘的信物?”
林琛雪皺眉:“信物倒是沒有。”
林琛雪:“不知這個算不算。”
林琛雪從袖中拿出兩枚山花鬼錢。
她的山花鬼錢,基本上是後麵打造的,隻有這兩枚是從小帶在身邊。
小時候,阿爺把這兩枚鬼錢做成項鏈,掛在她的脖子上,消災祈福,和她說這是阿娘留下的十分珍貴的東西。
她聽說阿娘玩銅錢鏢是一絕,因此從小就苦練銅錢鏢。
蕭徇眸光微微閃爍,隻見那兩枚山花鬼錢靜靜躺在女孩掌心,在篝火的照耀下散發著耀眼光澤,上麵的“昭”字已經模糊不清。
蕭徇沉思良久,抬頭看見林琛雪正靜靜的看著她。
蕭徇與她對視:“在想什麼。”
林琛雪:“我在想,若是能和姐姐,永遠生活在這裡就好了。”
蕭徇又是一陣心疼,某些話卻脫口而出:“永遠做個野人?”
林琛雪:“那也不是不可以。”
蕭徇淡淡道:“那我也不願意。”
林琛雪嘿嘿一笑,忽然彎下腰來,右手扣住蕭徇的後頸,親了她一下。
女孩柔軟的唇瓣貼了上來,蕭徇下意識想要退後,卻被對方的手按著不能動彈。
兩人呼吸交纏,雙方的氣息融於齒尖,林琛雪的動作,現在已經很熟練了。
蕭徇微微眯眼,臉頰逐漸泛紅。
結束時,雙方都有些喘不過氣,林琛雪害羞似的,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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