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想到了某種可能的格拉帕如墜深淵,刺骨的寒意爬遍全身……!
難道?不、這也太荒謬了!
然而警官先生卻沒有放過格拉帕的意思,繼續慢悠悠地說道,“其實,你比我幸運多了。”
“想知道我的上一任‘格拉帕’和我的故事嗎?”
警官先生抬手微微一招手,黑暗的空間裡突兀的出現了一麵鏡子,鏡子裡是一間封閉的、隻餘一盞昏暗吊燈的倉庫……
而六歲大的“雨宮江禮”則抱著死去的、一身血汙的哥哥,坐在微弱的燈光之中。
“唔,作為哥哥的‘我’比較倒黴,”警官先生不忘為僵硬著、死死盯著畫麵的格拉帕耐心地解釋道,“我為了保護江禮死掉之後,我的弟弟希望我能活過來,於是接受了係統綁定做為交易。”
“有沒有感覺這個交易很耳熟?”
在格拉帕的注視之下,鏡子中“雨宮江禮”的右眼虹膜逐漸變紅……係統開始綁定,直至紅色完全爬滿虹膜為止,格拉帕知道綁定結束了。
雨宮江智……哥哥的屍體也直接消失在雨宮江禮的懷中。
“至於結果嘛……”
格拉帕閉上眼、不再去看,可警官先生依舊在替他解說著,更不妙的是、失去視覺後,聽覺又被放大,熟悉的聲音仿佛牽動著他全部的身心,“結果是,我的弟弟他崩潰了。”
“他接受不了救世的真相和眾多‘格拉帕’的記憶,而我也不在他的身邊,所以……”警官先生輕輕抬手、想要觸摸鏡子裡崩潰哭泣的弟弟,可剛碰到鏡麵,鏡子便如之前的場景一般破碎消失。
警官先生垂目,掩去了眼中的悲哀,“所以,他當場自儘了,我的上一任‘格拉帕’,我的弟弟……年僅六歲而已。”
“然後呢,”警官先生故作輕鬆的聳了下肩,“因為時間流速的原因,我才到剛到現實世界六年,就又被係統叫回去啦,最後和你一起出生,成為了雨宮江禮。”
格拉帕啞著嗓子道,“而我,就是雨宮江智……”
“沒錯,就是這樣,”警官先生頗有點懷念地道,“因為我當時記憶還沒有因為綁定係統而解鎖、再加上‘穿越’過來時的年齡才十二歲,我小時候很調皮,你這個哥哥可沒少花心思照顧我。”
“還是六歲對嗎?”格拉帕仿佛已經看見了未來,一臉的麻木。
“……對,還是那起綁架案,”警官先生輕輕地道,“係統覺得上一次救世失敗是因為‘哥哥’死亡了的原因,所以這一次、景光救下了我們。”
可你還是失敗了,格拉帕想,所以他這一次比諸伏景光晚了三年出生,諸伏景光沒能再救下他們。
警官先生又道,“後來為了能心無顧忌的救世,我也選擇了把你這位哥哥送走。”
“但你失敗了,所以我又‘穿越’了回來,從雨宮江智成為了雨宮江禮,和我的哥哥一起出生?”
感覺到自己的人生在被肆意玩弄的格拉帕控製不住聲音越來越大,上手揪緊對方的衣領質問道,“但你為什麼會失敗!為什麼要讓我也踏進這個死局裡!”
“……”警官先生沉默了一下,“抱歉,我也不想的。”
“還記得那句話嗎?”警官先生雙手捧起格拉帕的臉,輕輕將額頭與格拉帕相貼,“雙生子是共用一個靈魂的存在,我也是你的過去。”
在皮膚相接的那一刻,警官先生的身體開始消散,一段段的記憶湧入了格拉帕的大腦之中……已經無處質問的格拉帕,無力地跪坐在地上,他知道了警官先生失敗的原因。
因為,警官先生就是那位被組織派去警視廳、最終導致諸伏景光身份暴露而死亡的臥底啊!
係統要求警官先生暴露蘇格蘭的任務,警官先生他……真的辦不到。
……
黑暗再一次褪去,格拉帕發現自己變成了五、六歲的外貌。有了第一次的經曆,格拉帕很快破開了回憶,在景場消失的同時、找到了他的目標。
“彆哭了,”六歲大的孩子抬手抹去格拉帕臉上的淚水,異瞳的孩子憋著眼淚、局促地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嗚……”
“如果我能堅強一些,也許到我救世就能成功了,也不會讓你們這麼難受……”
“沒關係,不是你的錯,”接收了警官先生全部記憶的格拉帕突然明白了對方口中一個靈魂的含義,他仿佛很自然而然地融合了警官先生、成為了一個人。
看著哭泣的孩子、他同樣感覺到了警官先生的那份悲哀。
格拉帕勉強扯起笑容,把孩子拉到懷中坐好,“現在,和我講講你的上一任‘格拉帕’的故事吧……”
“我……”異瞳孩子也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一麵新的鏡子出現在格拉帕麵前,裡麵是索道上相擁、卻飽含著殺機的兩個人。
格拉帕認出來這是去處理藥袋久司的事件時,他和諸伏景光搭坐過的索道。然後他聽見男孩說,“蘇格蘭和弟弟他……一起去往地獄了。”
……
黑暗襲來,黑暗褪去。
一道道回憶被格拉帕識破漏洞,一個個故事被道出,一份份記憶被格拉帕收入腦中,也連帶著靈魂感情被格拉帕麻木地接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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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彌漫著消毒水氣味、純白到紮眼的醫務室裡,此時堪稱“熱鬨”,一波又一波的白大褂戰戰兢兢地進去,然後在琴酒的殺氣中逃出來。
“體溫還沒降下來嗎?”琴酒腳下已經丟了好幾個煙頭了,不過沒有人會不要命到提醒煩躁不爽的琴酒、醫務室禁止吸煙。
人小但權大的雪莉看了看時刻監控著格拉帕狀態的儀器,“沒有,不過現在已經穩定在了38℃左右,比一開始好了很多。”
“嘖,希望彆燒壞了腦子。”
“發燒並不會燒壞腦子,它隻是一種病症,而不是病因。”
生怕琴酒下一句就是“腦子壞了的格拉帕沒有用了、處理掉吧”的雪莉顫著音在琴酒的低氣壓中開口,“我們已經及時地為格拉帕補充了水分和各種能量需要,最大限度的減少了他身體的負擔,”
“在沒有其他病毒性或細菌性腦炎,以及腦部其他疾病的情況下,格拉帕大腦不會受影響……”
“停,我不想聽這個,”琴酒又一次插滅了手中的煙,冷冷一笑,“我隻要格拉帕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