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著,便再次挑動自己帶著鈴鐺鏈條的手指,無聲的波浪隨即朝乾承帝襲來。
聞弛的腦袋炸開一樣的疼,而乾承帝卻已經無力地捂著胸口,靠著草垛緩緩跪了下來。
“哈哈哈——這是誰出的好主意,竟能將一代帝王掌控在手心,過癮,實在過癮!”男人得意笑道。
女人也興奮得提高了音調,“那人也太過愚蠢了些,竟就如此沒有一點掩飾地將這東西放了出來。如今它落到了我們手中,這天下,不就成了我們的了嗎!”
“蠢貨!”男人卻冷哼一聲,“誰知道那人做這東西的時候,有沒有留後手。用,我也隻用我自己做的。隻要將這東西細細拆了,仿造一個又有何難?”
說著,男人手中的鈴聲卻越搖越烈。
乾承帝“嘔”一聲,吐出一口又一口血肉模糊的東西。
女人聞言卻從身旁口袋中掏出了一把猩紅的匕首,“大哥說得是,讓我來看看這東西到底是怎麼做的!”
說著就朝乾承帝走了過來。
乾承帝似是實在支撐不住,捂住胸口的手一把撐在了草垛中,隨後整個人緩緩倒了下去,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哀嚎,痛苦得一口口嘔血。
聞弛被一把杵進草垛裡的時候,還處於懵逼狀態。
他完全沒聽明白這兩個人說的是什麼,但是現在——
狗皇帝是幾個意思?
這種要命的時候,他做這幾個小動作,竟然不是用來想辦法自救的,卻是為了把他塞進了草垛裡?
他進草垛有什麼用?
他是能瞬間把這些草變成傀儡,像顧昭儀一樣撒豆成兵替他作戰啊?還是能夠用怒氣點燃草垛,燒死這兩個嘴賤的烏鴉?
聞弛的爪子下意識狠狠抓在了乾承帝還來不及退出的食指上,在上麵拉出了四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卻依舊無力回天。
他隻能躲在草垛裡,通過其中的隙縫,眼睜睜地看著那女人將匕首插入了那個哀嚎著的男人的胸口——
那一瞬間,聞弛的腦袋有點炸。
他心裡甚至是有些怨恨的,狗皇帝死到臨頭,管他一個人偶做什麼?
他乾乾脆脆像拋棄那些下屬和小妾一樣,將他也丟掉不管他死活就好了。
何必還費儘心思、掩人耳目地將他塞進草垛裡藏起來?
這就算是救命之恩了嗎?
這不是在逼他出手嗎?
可是他一點都不想冒著生命危險去救這個狗皇帝。
聞弛麵無表情地將沾染了乾承帝鮮血的手,輕輕捂在自己胸口,隨後他默念著咒語,引動乾承帝身周溢出的靈,將它們引到自己身上。
巫蠱娃娃之所以能夠用來詛咒人,是因為它們體內被引入的是目標的一部分魂靈。這就將巫蠱娃娃和目標聯係在了一起。
於是兩者形成了同生共死的關係。
可是如果反向操作,其實還能夠轉移傷害,做成——替身娃娃。
也許是因為這具身體的原因,抑或是在靈魂飄蕩期間感知了什麼天地法則,聞弛在這方麵特彆靈通,幾乎是一通百通,立馬就知道了自己能做什麼。
當他感受到胸口的劇痛,眼前一黑暈過去之前,他心中還在想著,要是這一次他倆命大活下來,以後一定要讓狗皇帝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起來!
可是聞弛暈暈乎乎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卻悲憤地發現自己被拋棄了!
狗皇帝肯定還活著。
他鑽出草垛,發現外麵一個人都沒有,地麵也十分乾淨,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時,他就確信自己是被拋棄了。
看那些黑衣人的囂張做派,聞弛就知道這些人壓根不會做打掃現場的事。
而如果狗皇帝死了,他的那些下屬又哪裡的好心情來清掃地麵?
聞弛一邊想著,一邊憤憤地從草垛上爬了下來。
狗皇帝肯定是把他給忘記了,虧他還豁出性命去救他。要不是他命大,早就和這堆草垛一樣,成了彆人家取暖的燃料了。
聞弛碎碎念著,卻三兩步跑到牆角,找了個小洞鑽了出去,打算找找回皇宮的路。
他還能怎麼辦呢?就算狗皇帝再沒良心,他也隻能再找回去啊。
畢竟除了狗皇帝,他恐怕也很難再找到一個如此人打人罵的飼主了。
隻是這其中過程之艱辛,簡直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好不容易找到皇宮,聞弛鋒利的爪子也幫了不少忙,讓他能夠順利□□進去。
翻進宮牆之後,聞弛發現守衛的人多了不少,氣氛看起來十分凝重。
聞弛皺了皺眉,心裡有些擔心。
現在他不敢掉以輕心,隻憑借著身高優勢,左躲右閃這種鑽洞鑽草叢。他知道宮裡不是所有人都盼著他好的,就是永乾殿裡,他能信得過的也隻有常小歲。
直到好不容易鑽進永乾殿後院的狗洞裡,他才稍稍鬆了口氣。
不過隨後他依舊一路躲著人往正殿去,路上他一直沒有看到常小歲幾人,他爬上樹躲起來觀察了一下周圍情況,卻看到常明送顧昭儀出去。
常明此時口中還安慰道:“昭儀無需擔心,陛下定會無事。”
顧昭儀雙眸通紅,說話都帶了鼻音,顯見是哭過的,隻是現在聲音倒依舊還算穩,“大鐺送到這裡即可,陛下身邊不可少了你,還請大鐺仔細照看陛下。”
說著她盈盈就要屈膝拜下。
常明見狀立馬扶住對方,臉上表情竟意外地十分惶恐,“昭儀切不可再如此,這本是臣的分內事。昭儀出手除掉了那兩陰師,又親自救回陛下,您這禮,臣受之有愧。”
兩人又謙讓了一番,顧昭儀才帶人離去。
聞弛皺眉,猜測皇帝現在的狀況應該也不是很好。
好吧,那他就大人有大量,暫時原諒對方把他一個人丟下的事情了。
聞弛對於常明還是放心的,見顧昭儀離去,他正要從枝葉間探出身喊常明。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忽然從主殿跌跌撞撞跑出來對常明喊道:“師父——陛下醒了,常爺爺正喚您過去呢!”
聞弛聞言心中一喜,常明也不管小太監沒有規矩,快步便跑向主殿,竟一時沒有聽到聞弛的叫喊。
見狀,聞弛隻能趕緊又躲進了樹梢裡,想看到個臉熟的再喊人。
沒過多久,聞弛就看到常明行色匆匆從正殿出來,腳步不停就帶人一大批人往外走,像是有什麼急事。
人多聲雜,聞弛知道自己聲音不足以引起常明的注意。
但他也不想再錯過,於是看看腳下的高度咬咬牙就要蹦下去。
可就在他要往下跳的那一瞬間,他的後心一痛,聞弛身體一僵,隨後黑布兜頭罩下,他眼前一黑,便什麼也看不到了。
期間他意識還是清醒的,隻是一動不能動。
等到重見光明時,看到的竟是顧昭儀。
聞弛這才知道,對方用了老辦法——紙人——將他綁架了。
可是她綁架他一個人偶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