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2 / 2)

在場的唯一的女孩小八忍不住被他逗笑了,隨後想了想卻說道:“我們還可以要求他給大師兄正名——最起碼,要說清楚荷度的疫情跟十三城沒關係!大師兄治疫治得非常好,沒有一點遺留,救人無數,他才是功蓋天下的那個!”

老七勾唇,“還有那不要臉的青芝山,敢跟老子的師兄比功勞,老子要治得他們沒臉出門為止!”

於是陰氏出來的人,兵分兩路,一部分留下來繼續清掃疫情的後續問題,另一部分則帶著任務進京。

期間還發生了點爭執,老七不想讓老九陰製入京,說他“容易受激,被人利用”。

陰製當然不服,大鬨了一場。

不過隨後陰製回到自己的住處,對著自己的小廝,卻紅了眼。

那小廝便勸他,“主子您是真性情,大師兄在時,必也是喜歡您的,才會對您直言不諱。”

想起以前的那段日子,陰製老是陰沉沉的臉卻也露出了笑意,“大師兄最疼我,說我最多,罰我最多,可若是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卻也是第一個想到我的。”

這麼說著,他忍不住移開視線看向窗外,好緩和自己眼中的淚意,“所以我這次才想去京城,替大師兄討回公道。”

小廝歎息,“樹欲靜,風不止。”

一句話,生生把陰製的眼淚說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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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氏進京當日,乾承帝帶百官出城相迎接,重視之意言於意表。

可誰知還沒等他開口,陰氏老七硬生生帶著其他人來了個三跪九叩。

當時乾承帝心中就咯噔了下。

隨後陰七開口就是請罪。

巴拉巴拉一大通,中心意思就是陰氏治疫不力,沒能一下山就治好瘟疫,才導致荷度平民遭殃,甚至軍中都有幾萬人喪生。

乾承帝當然不會因此怪罪,“愛卿千裡迢迢前往荷度治疫,本就是為國為民。治疫之事,亦不是一夕之事,便是有如此多人因此喪生,可亦有更多人因你們而活命,陰氏一族隻有功,無過矣!”

“草民們有過!”陰七卻不想就此略過,跪在地上堅持道,“吾師兄以命治疫,為救天下萬萬人,生生耗儘心頭血將疫源困於漠岩,才有了豐朝之後三年的太平。可如今,我等卻不曾為他守好這片太平,才讓疫情再現!草民有罪!”

聽到這兒,乾承帝不由歎息,“貴師兄心懷天下,有安世之能,失之,蒼生苦也。”

被他這話一激,陰氏一群人中,立馬有不少人紅了眼眶。

陰七更是哽咽道:“大師兄是真正心懷仁善,從不求回報。草民等俗人無臉提效仿,可也必要以命相搏,徹底清除疫源,還蒼生一個真正的太平!”

說著,陰七帶著所有這次來的陰氏族人緩緩伏地,“請陛下嚴懲造疫之人!”

“請陛下嚴懲造疫之人!”

“請陛下嚴懲造疫之人!”

……

陰氏的最後一句話,久久回蕩在京城外的天空上,驚起了一群停駐在樹頭的鴉雀,也嚇人青芝山的人個個麵色如土。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陰氏一族來勢洶洶,不為其他,便是衝著青芝山來的!

鬱雎回到自己在京城的嶄新的府邸時,心中還在想著剛剛的事情。

陰師們與道師不同。

道師們從來有無數山頭,不是他起便是你落。

可對於陰師們而言,陰氏一族從來是壓在他們頭頂的最大的那座大山。

幾百年來,即便依舊有不少派係起起落落,陰氏永遠屹立不倒。

就是鬱雎自己,也是從小聽著陰氏的傳說長大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被陰氏樹立為敵。

他隻是——隻是稍微貪心了一點——

他不想自己陰靈之道學得再好,也必須像他的父輩那樣,對一個九品芝麻官都要恭恭敬敬,低頭哈腰。

他不想無論自己有多大能耐,一個衙役也都能對自己頤指氣使,甚至在武英帝之後,受到道師們打壓的他們,日子拮據得還不如一個小小富商。

明明他們能夠撒豆成兵,縮地成寸,為什麼道師們能被尊為國師,他們卻隻能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不甘心。

所以他早早下山,想方設法想要被人慧眼識珠。

他四處下注,就為了能有一天雞犬升天。

所以當他終於由於一個女人而得到了乾承帝的重視,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他展示自己的才能,讓他知道他不止是顧凝芷的師父,他能帶給他的是他遠遠想象不到的!

也所以,他不滿足於隻被用來對付荷度的蒙脫脫,他還想加入到更遼闊的戰場,讓自己成為一把乾承帝不可或缺的所向無敵的矛——

“父親,陰氏不會已經知道荷度的瘟疫是我們下的了吧?”鬱雎唯一的兒子,鬱緯滿臉焦躁地問道。

鬱雎一臉平靜地坐下,緩緩喝了口茶。

鬱緯卻忍不住再次開口,“父親——”

“怕什麼,”鬱雎卻淡然道,“陛下是個什麼樣的人,到了如今你還不清楚?”

說難聽點,乾承帝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帝王。

他心中哪怕有那麼一點公正,便也不會到了如今還對之前的事情一聲不吭了。

“我青芝山可有上千陰師為陛下效勞,陰氏能給他什麼?今日磕個響頭,明日他們就甩甩袖子走人了,陛下要東征,東海有火器,到時還不是要用我們!”鬱雎冷笑道,“陰氏不出世的族規,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沒了我們,陛下能用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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