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弛聽到消息的時候愣了一下。
他記得在這件事情之前, 他們正商量著要攻略幾位年長的夫人,來為他們的實驗室背書,以求能夠找到適合的女性, 成為他們實驗室的實驗員。
難道小歲是出去做這件事情了?
沒了常小歲在身邊,聞弛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當然還可以找尚奎他們,可是宮裡行走的事情一向是常小歲在做的, 尚奎他們至多負責的是掖庭司和外麵的事。
可是沒了常小歲,他又能找誰呢?
聞弛下床前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口, 發現他的胸腹腔裹著紗布, 隱隱透著血色, 可是動作間卻不見有劇烈疼痛。
聞弛想了想,讓人將他扶下床。
他來到鏡子前,仔細看著眼前的人。
那女人麵色清冷,唇色蒼白, 卻並不顯得脆弱。
隻是她此時的眼神十分古怪, 冷冷地像是再打量什麼令人不悅的東西。
聞弛當然是不悅的, 雖然他一直心心念念想有個身體,但是他完全不想鳩占鵲巢,霸占彆人的身體。
這種事在他心裡就過不去。
尤其是在這個女人的身體裡, 更是莫名讓他有種惡心之感。
好一會兒,聞弛看著鏡子中站在自己身後的鈴鐺,忽然開口說道:“你叫什麼?”
鈴鐺愣了愣才屈膝福身道:“主子,奴婢是鈴鐺啊!”
聞弛點頭,恍惚地重複道:“你是鈴鐺啊——”
鈴鐺有些擔心地問:“主子——?”
聞弛卻又忽然道:“那我又是誰?”
鈴鐺張了張嘴,一時卻說不出話來
聞弛直直看著她,好一會兒,忽然笑了。
他垂下雙眸不再糾纏於這個話題, 轉而問道:“鈴鐺,你覺得裕親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此時鈴鐺的腰更彎了,說話語氣也顯得更為小心謹慎,“回主子,裕親王對陛下忠心耿耿,實力強大,也十分愛護娘娘。”
聞言,聞弛笑了笑。
原來忠心排第一位呢!
隨後他笑著說道:“師父既然如此關愛我,我必是要為師父分憂的。你與我說說,青芝山上有什麼人是讓師父不喜的,我也好為師父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說完聞弛轉過頭來,笑眯眯地看著鈴鐺。
於是接下來,聞弛聽了一下午的青芝山三代內的愛恨情仇,簡直比電視劇還精彩。
簡單來說,就是師父寵愛大徒弟,要把女兒小師妹嫁給他,並打算讓其成為新任掌門,
可誰知那大徒弟竟等不得掌門女兒的下嫁,於一天黑風高夜,擅闖小師妹屋中將其奸汙。掌門勃然大怒,一刀結果了不孝之徒。
可是心愛的女兒已慘遭糟蹋,掌門十分痛心。
此時二徒弟卻說心悅師妹已久,願意照顧師妹一輩子。
掌門大喜,將女兒嫁給了二徒弟。於是二徒弟順利在掌門病逝之後接掌青芝山。
然而事情還沒完。
那小師妹嫁給二師兄之後不到一年,生下了一個兒子,在那之後便再也沒有生育。
可那孩子越長,竟越像原來的大師兄。
而緊接著,幾年後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獨自一人找上青芝山,說自己才是現任掌門的妻子,那比小師妹生的孩子還大了幾歲的男孩,就是現任掌門的長子。
這下可好,一個是情敵的孩子,一個是自己在外的私生子,眾人想著即便掌門選擇自己的私生子成為繼承人也情有可原。
可誰知,那新掌門竟是個少見的癡情種,說什麼都要扶持自己心愛的小師妹所生下的孩子成為掌門繼承人。
於是他依舊大力培植著情敵的兒子,卻為了不礙妻子的眼,將那私生子扔在外麵不理不睬。
多年後,兩個孩子長大成人,不知為何竟成了好友。
兩人相攜去外遊曆,幾年後回來的卻隻有一人——那個耗儘了兩夫妻所有心血培養的孩子,進了外麵的花花世界,一下子不知道南北,日常流連於青樓,竟生了梅毒死了。
掌門妻子立馬就病倒,沒過多久便含恨死去。而她臨死前,狠狠一刀將丈夫也帶走了。
於是門中長老思來想去,最後竟將那私生子扶持成了掌門——而他便是現在的裕親王鬱雎。
然而事情依舊還沒完,鬱雎接掌青芝山之後沒過多久,一個女人帶著一個繈褓中的孩子上門——竟說那是那得了梅毒死去的倒黴鬼的孩子。
門中有幾個長老可憐那孩子生世淒慘,將他收養下來,連鬱雎都對他們無可奈何。
“如今的孩子已長大成人,繼承了其父輩的天資,在荷度戰場上馳騁的傀儡大半出自其手。隻是他始終被關在青芝山上,至今沒有出來。”
聞弛聽完,笑著看了鈴鐺一眼。
鈴鐺被他看得一下子噤了聲,一頭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