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弛站起來,卻看著他並不行禮。
乾承帝也當沒看到,隻笑著問道:“你來找朕何事?”
聞弛深吸口氣,才開口道:“我要你放了魏尹。”
承帝臉上的笑容卻依舊不變,開口便答:“可。”
聞弛愣住了。
乾承帝卻不廢話,二話不說便寫了一張手諭給他,“你可憑這手諭,去徽蕪礦要人。”
聞弛接過,有些遲疑地看著乾承帝。
乾承帝卻麵不改色地道:“魏尹跟了朕20多年,朕並不想置他於死地。”
聞弛這才鬆了口氣,然後便愉快地打算帶著手諭去救人。
出門前乾承帝卻十分體貼地問道:“要朕陪你去嗎?”
聞弛這就又是一愣。
原來他還能自己去嗎?他可以不要他陪嗎?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聞弛卻十分識相地沒有提出過分要求,露著大大的笑臉大力點頭:“要!”
乾承帝於是便又笑了。
坐上龍輦之後,兩人相顧無言,可是乾承帝看起來心情倒是不錯。
可是聞弛實際卻不是很高興。
從乾承帝兩次對他說話態度來看,他已經能夠百分百的肯定,對方知道他換身體的這件事情。
可是現在他有求於他,隻能暫時憋住氣。
聞弛憋了一路,最後還是忍不住率先開口說道:“這個加收進出口稅的事情,你要麼還是再考慮考慮。”
乾承帝笑了:“梓童可覺此事有何隱患?”
聞弛:……我就是因為不知道才擔心啊。
“此事事關重大,我覺得還是要慎重些為好。”聞弛隻能文縐縐說道。
乾承帝便點頭道:“那便依你,朕與朝臣們再商量商量。”
說完他便雙眼晶亮地再次看向聞弛,還期待著他能說些什麼。
聞弛卻當看不見。
他本來就壓根不太懂這些東西,就是數學好一點而已。
可他卻不知道,乾承帝高興的並不是他提的那些意見能帶來的好處。
“梓童若是對朝政感興趣,朕以後便多帶你去理政殿,可好?”乾承帝笑嗬嗬地說道。
聞弛搖頭,“我不感興趣。”
“梓童對遠洋來的貨物感興趣嗎?朕讓人多取些來。”
“不感興趣。”
“朕聽聞有一神物,能夠遠觀百裡之外的景色,梓童若是感興趣——”
“不。”
“那梓童對什麼感興趣?朕都可以替你安排。”
“臣妾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對話就此結束,乾承帝也終於安靜下來了。
不久之後馬車停了下來,乾承帝氣得率先走下龍輦,可最後他還是停了停,轉身將聞弛扶了下來。
兩人這次是微服出來的,隻是有常明開道,很快他們便被迎了進去。
聞弛走進礦區,發現那是一個陸天礦場,煤礦相當豐富,也十分便於開采。
隻是空氣中依舊帶著煤礦特有的那種灰蒙蒙。
一行人一路往裡走,聞弛看到那些衣衫襤褸弓背不住勞作的礦工,好些好奇地抬頭看著他們,臉上臟汙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而很快他們身邊的監工便一鞭子抽在他們背上,將他們臉上的好奇神色抽得一乾二淨。
聞弛移開視線,深深吸了口氣。
這裡的苦力都是囚犯,進了這裡便相當於死刑。
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他不能去破壞。
可即便這麼想,他的心情依舊非常沉重。
這裡的很多死刑犯,在他之前的那個世界中很可能完全就是無辜的。
因為這裡有連坐。
可是任何一個時代的法律,在沒有被改變之前,都需要被尊重。
否則那個時代就要亂了。
聞弛再一次見到魏尹的時候,發現對方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好。
他的右手有些不正常的微彎著,頭上裹著一層臟兮兮的紗布,此時正神色緊張地看著他們
而對方完好的那隻手,正牢牢牽著一個少年。
那少年長相清秀,躲在魏尹身後,正探出頭好奇地看著他們。他雖然依舊穿著破舊的衣裳,但是臉很乾淨,衣服也不臟,顯然被照顧得很好。
此時一旁管事正有些瑟瑟發抖地說道:“魏、魏都督,一次出工時不小心被砸傷了腦袋,現如今什麼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