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就偏偏伸出另一隻手,在乾承帝都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那火盆裡掏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就往地上扔。
扔完他還伸出那手,特意在乾承帝麵前反複翻騰著,賤賤地道:“看看,有沒有事?我的鐵砂掌厲不厲害?”
乾承帝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有些生氣地拍了下他的手背。
侍女們被他倆逗得直樂。
鈴鐺忍著笑上前用夾子夾起那三個黑乎乎拳頭大的東西,稍稍拍去了些上麵的塵土,便放入盆中,端到了榻幾上。
聞弛拉著乾承帝坐下,拿起勺子將那黑乎乎的東西一剖為二,露出裡麵黃白之色。
那股進屋後一直縈繞在乾承帝鼻尖的香味撲麵而來,引著他肚子中的饞蟲都叫了起來。
聞弛舀了一勺那東西,呼呼吹了幾下,便遞向乾承帝嘴邊。
乾承帝遲疑著吃了一口進去,隻覺口中香甜四溢,美味至極。
於是他便也坐下來,學著聞弛的樣子用勺子吃著那黑乎乎的東西,倒也不怕弄臟了手。
聞弛將盆中其他的幾個分給了侍女們,一邊笑著對乾承帝說道:“這就是根薯,怎麼樣,好吃嗎?”
這是今天下午聞弛讓鈴鐺出去找的。
這東西在京中可不好找,花了好大一番功夫也就找到這麼一小袋。
乾承帝這才明白聞弛將他喊過來,就是想讓他看這東西的。
乾承帝吃下一整個,又灌了一杯茶水後,才說道:“這麼吃滋味是不錯,但味偏甜,恐怕無法當做長期主食。”
想了想,他又說道:“種的人恐怕不會多,無田之民怕是難以吃到。”
聞弛點頭。
依照現在的人的飲食習慣,甜的東西最多隻能當甜點,並不能習慣長期當主食。
也就是說,人一旦稍微有點餘錢,就不會樂意種這東西。
隻有實在沒有錢,田地又十分少的人家,才會大麵積種植根薯。但是如果自己種的吃不飽,恐怕市場上也很難買到更多。
因為很多人家一旦發現自己種得多了,就會減少種植麵積,改為種植其他主食比如小麥或水稻。
所以不會有多餘的根薯出現在市場上。
因此根薯隻能解決一部分有地產的人家的口糧問題。
聞弛沒有想到乾承帝一下子便想到了這麼多,倒是省了他許多口舌。
隻是隨後他笑了笑說道:“根薯可以喂豬。”
聽到這裡,乾承帝露出不解神色,“為何要喂豬?”
百姓都吃不飽,為什麼要拿來喂豬?
聞弛隨後拿出一張紙給乾承帝算了一筆賬:
百姓若種植一畝小麥,得麥隻200斤,值600文。
若種植一畝根薯,就算隻種植一季,那便最少有3000斤。根薯拿來喂養豬,一頭豬一年食2500斤,即便單喂根薯,那也能起碼養一頭。
一頭豬得肉150斤,值2250文。
“如此,多餘的土地,你是願意種小麥,還是種根薯?”
根薯養豬利潤如此之大,人們即便自己想吃小麥或水稻,也願意用多餘的土地來種植根薯。
養豬的根薯不會算得剛剛好,總會有多餘,那市場上便能流通起來。
而窮苦人家便就能夠買得到。
最要緊的是,主糧與根薯雙植,根薯耐寒耐旱,即便哪年遇到天災**,主糧倒了,也可以拿根薯救命。
聞弛就記得,小時候爺爺便與他說過,家裡的紅薯本來是用來喂豬的,隻不過有時候年景不好時,拿來填肚子,吃得大家都想吐。
所以他爺爺那一輩,從來就不愛吃番薯土豆,隻反到年紀大了,卻又逐漸愛上了這一口。
聞弛笑完這筆賬,抬頭看向乾承帝,確定對方愣愣看著他。
聞弛得意地朝他一下,那笑容恣意又張揚。
乾承帝實在沒忍住,俯身吻了過來。
侍女們看得一個個羞紅的臉,可隨後卻立馬嚇白了臉。
原來聞弛竟是一腳踩在乾承帝胸口上,將他狠狠蹬了回去,一臉凶惡道:“坐好!”
可那凶狠的樣子,卻把乾承帝一下子看笑了。
看他那笑得可樂的樣子,聞弛和身邊侍女們都露出茫然神色。
可隨即聞弛便一個激靈,穿上拖鞋便趕忙往外跑。
而此時乾承帝已經一個虎撲撲了上來,嚇得聞弛哇哇大叫:“啊啊啊啊啊狗賊你不講武德,快放開你爺爺!”
“啊啊啊啊!”
“我錯了大爺饒命!”
“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大爺饒命啊快救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一旁是女們是個個目瞪口呆,緊接著便紅了臉紛紛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