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白小霜這個人,陸錚都不想再想起,因為每次想起她,心裡就好不舒服。
而今生的陸錚漸漸明白了,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叫做內疚、叫做負罪感。
明明沒有感情,偏要娶了她,然後,便希望她成為沒有思想沒有主見的行屍走肉,擺在家裡作為婚姻的花瓶。
當發現她的表現並不是自己的預期,很快,便拋棄了她。
自己前世,或許很多事,都錯的很離譜吧。
白小霜……白小霜……
陸錚心裡歎息著,可是,又有些不解,前世時,雖然自己從來不去見她的家人,但也聽說,她父母工作穩定,家庭條件還好,可是,怎麼白二強這個自己的前嶽父是離異狀態,而且,這般……
陸錚無奈的,看向了自己的“前嶽父”,白二強正嘿嘿笑著把豬頭肉上一大塊瘦肉夾到了自己碗裡,把肉皮給了她閨女,見陸錚目光看過來,就露出那習慣性的猥瑣笑容:“錚子,你不吃了是吧?”
陸錚苦笑著,說:“是,不吃了,您吃您的。”看著埋頭小口咬著肉皮吃的這個小女孩兒,陸錚心裡,也不知道什麼滋味。
掏出煙盒,抽出一顆煙點上,隨即見到白二強盯著自己這包紅塔山放光的眼神,陸錚便把煙遞給了他。
白二強忙不迭接過,從裡麵拽出兩根煙,一根點上,一根夾在自己耳朵上,笑嘿嘿說:“好家夥,錚子,你乾個體的吧,賺了挺多錢?這一包煙趕上一斤豬頭肉了!”說著,意猶未足的又拽出根煙,夾在了他另一隻耳朵上。
陸錚默然。
白二強享受的吐著煙圈,又拍拍他閨女的頭,說:“一會兒幫你錚子哥把鋪蓋鋪好,早點睡,明天天兒好的話,把房上苞米晾晾,見見日頭,這馬上也該乾了,該下房了。”
白小霜聽話的點點頭。
陸錚怔了下,問:“小霜不上學麼?”
“女孩子家家的上學有什麼用?”白二強歎口氣,摸著自己的腰,“再說了,我腰不好,小霜上學的話,農活兒誰來乾?就說把房上苞米棒子往下搬,我這腿腳,根本乾不了。唉,還得找人幫忙,小霜要是個兒子的話,就好了!”
白小霜臉色一黯,顯然,白二強說這種“閨女不如兒子”的話不是一次兩次了,小孩子心思,自然會受到傷害。
陸錚愣了好一會兒,這個白二強分明是好吃懶做,把女兒當成免費使喚的小勞力。開始見他把瘦肉留給自己把肉皮給白小霜,還以為是因為白小霜愛吃肉皮呢,可現在看,完全不是這麼碼子事。
可是,白小霜明明在將來是北醫大的高材生,怎麼會輟學了?
旋即陸錚想起了陸學有說過的話,去年,馬衛國調來當縣長後,開始推動國有企業和集體企業的廠長承包製,白二強是臨時用工,新廠長看不上他,上任後便把他從廠裡開除。不久,白二強的老婆就跟人跑了。
而前世,白小霜是有個健全的家庭的,白二強沒被開除,而且,後來還應該轉了正,所以,才供著白小霜一直讀完了大學,培養出了一位挺優秀的醫生。
現今,隨著白二強失業,白小霜的命運也隨之改變,這一切的源頭,是因為馬衛國調來青龍任青龍縣縣長。
而想想,這裡麵好像也有自己的原因。
雖然,馬衛國被調來青龍和自己並無直接關係,但自己在廣寧官場攪合了好一陣子渾水,在馬衛國和裘大和之間的爭鬥中,委實改變了一些事。
前世,馬衛國好像並沒有調來過青龍。
由此說來,白小霜命運的逆轉,自己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自己,前生害她還不夠,今生卻要把她再害一遍。
陸錚苦笑著,看向了這個還是小美人胚子的“前妻”,心裡,真是酸甜苦辣,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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